冬日祭坛(4)

“你要报仇。”他的声音有点刺耳，
“我知道，但是我现在要睡觉。”
“你要杀了朱朱。”
我有点不耐烦：“知道了，你急你妈呢！”
他的声音越发的尖锐了：“杀了朱朱！”
“你别催我！”
他瞪着血红的眼睛看着我说 “朱朱。”
“给老子滚！”我一头撞在床架子上。他似乎无处落脚，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只留下静谧的黑夜。床垫和被子被黑色沾湿，束缚住我的身体，我徒劳地挣扎着，渐渐沉没了下去，黑色顺着我的呼吸，涌进我的肺里，沁进我的血液，我逐渐没了意识。
次日的阳光驱散了黑夜，我被救醒之时已近晌午，然而我却知道，阳光是照不进我的身体的，我的血必定还是黑色的，
“这么长时间，骨头也被染黑了吧。”我暗自嘀咕。
“你必死无疑。”他说。

“我知道。”我很平静。
“那你去死吧！ ”他第一次显得有些兴奋，“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红色的眼珠在我的天花板上散步，走到我的窗边，看着我。“去死吧。” 我盯着他：“好，但还不是现在。”他裂开嘴笑了起来，露出残缺不齐发黄的牙齿，伸出长满绿色霉菌的惨白的舌头，用尖锐的嗓音摩擦着玻璃窗：“你要报仇。”我不再理睬他，从床上起来到厨房，拿着家里的菜刀，觉得趁手，便别在后腰上。锅里还有早饭剩的包子，我胡乱地抓起两个，出了门。
杀猪佬的铺子便在他家的院外，是靠近村头的第三家。我慢慢地往他家的方向走去，晌午的阳光有些发白，也没有热度，路上满是炸碎的鞭炮尸体，被白色的阳光洗褪了色，像撒了一地的纸钱，空气中飘来一阵阵饭菜的恶臭，手里吃了一半的包子也发出馊臭味，让我直觉得恶心。“他们不在家”他说，腥臭的口水滴到地上。我有些诧异，顺着门缝往他家里看：“好像出去拜年了。”我怅然若失，扔掉手里的包子，转身往家里走。阳光依旧没有热度，甚至从我的身上吸走了热量，好冷啊，“要是穿着棉袄就好了。”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