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地(6)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了，嚯呦，已经能看清这些美国兵们挤眉弄眼了——受到严寒侵蚀的可不止有志愿军一方啊。
美军的铁家伙又开了一炮，带着高温的弹片划破了小战士身上单薄的棉衣，血液从他背后的伤口里渗出来，眨眼的时间又凝固了起来。
小战士只觉得一阵生疼。
“全体注意，两人一组！”连长高声喊到，“跟我上！”
履带的碰撞声越来越近，机枪的火力愈发猛烈，子弹如暴雨般噼里啪啦下在阵地上，尘土在到处乱打乱飞。
“我是志愿来朝鲜的，我是志愿来朝鲜打鬼子的……”左边那个战士两手哆嗦，但并没有影响他手上系绑带的动作，他将数颗手雷绑在身上，扒着阵地冒了个头，又被子弹给逼了回去一下。
但他的胆量和决心并没有因此受到影响，他瞅准机会，一跃而起翻过阵地，向着其中一辆铁家伙冲去。
机电员也疯了，扣住扳机手也不撒——他要把这个志愿军战士击倒！
那个年轻的志愿军战士，样子也就二十出个头，比起小战士大不了多少，就这么冲了上去，几颗机枪子弹命中了他，弹头射入胸膛，撕碎内脏，可他的脚步仍没停下来，在冲到坦克几步远的地方时，他扑腾一下摔倒在地滚到了坦克的底盘之下。

响亮的一声爆炸后，那辆坦克的舱盖升起缕缕轻烟。
“所有人听好！”连长的声音急了，“两个人一组，带上炸药包，不要乱牺牲！
小战士紧咬着嘴唇。
排长突然踹了他一脚：“去吧，”他笑着，“知你想去，你个头也小 他们不好打中你。”
“是！”小战士看了眼排长，猫腰抄了一袋手雷向连长的位置跑去。
美国人的机枪在他前面的掩体打出阵阵尘土，好几次险些击中小战士，但排长说的还是没错，在这已经被重炮炸跨的工事里，小战士这样的小个头也是不好打中的。
“连长！”小战士借力滚在连长旁边，“排长让我来帮你！”
连长看着他一眼：“好！你跟着我一组，我打掩护，你把那手榴弹扔进坦克里，明白没？”
“是！”
“那就跟我上！”杨连长探头用冲锋枪扫倒了在坦克旁边保护的几个美国兵，“上！”他纵身一跃，跳出战壕。
“啊啊啊啊啊啊啊！”小战士爬出掩体奔向坦克——胸前挂着一袋手雷，他边跑边拿，拧开保险的盖子，子弹就打在他的脚边，卵形的美国手雷在他的附近爆炸，混杂着血液的污雪溅在了他脸上。
一步，一步，一步，一步，近了近了，更近了！连长打光了子弹，坦克后却又突然出来两个手持冲锋枪的美国兵，杨连长急中生智，将手中的弹夹狠狠的砸在了其中一个人的脸上，然后带着枪飞扑向敌人，另一个刚想开火，被阵地上一名战士命中钢盔，倒在地上。但那名探出半个身子射击的战士也被坦克发现，炮塔上的同轴机枪无情的扫射起来，那名战士胸口被两个子弹舔出了两个血窟窿，流出身体的热血还没凝固就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