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界Nova Mondo第一章 （2）狼语(4)

“我们……再去三楼看看吧。”“狼”首先开口。
“人”听出来了，虽然很微弱，但它的语气里分明有一种犹豫。
动物不会弯弯绕绕。
太怪了，真的，太怪了。
电梯无法使用，他们只好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来到三楼。三楼的设备是最庞大的，管线盘根错节着从基座爬到地上爬上墙壁，峥嵘嶙峋的结构堆积成一座座小山，而在小山顶部是一个巨大的形似抛物面雷达的部件以及无数朝天刺去的天线。由于他们没能找到电力系统的中枢模块所在，整个三层漆黑一片，只有那设备沐浴在穿过破口透进来的冰冷的月光之中，那光束就好像是舞台剧里的灯光，和伦勃朗的画作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那设备仿佛有生命一般，它的外形不可避免的让人想到什么怪物的脏器。事实上，它刚刚已经“复活”了一次，那阵剧烈的光芒就是他搏动的证明，没人知道下一次是什么时候。
这就是刚刚发出剧烈光芒的东西。他们想过去看看，但瞬间打消了念头。
三楼楼板中间全塌了。一道巨大的鸿沟将他们和设备隔开。
从“人”眼里看到的这幅图景显得十分奇异，莫名其妙的夜视点亮了漆黑如虚空的三层。但塌陷下方的二层却远在视距之外，于是整个塌陷就幻化成了一条深渊，吸收吞没了一切视线。

他向前迈出一步，向那深渊里瞥了一眼，随即他退缩了。
他觉得那深渊里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他。那种目光是无法直视的，是超越质量的重压，无视空间的阻隔，只有当你不想看它时它才会消失。他扶着前额，遮住视线，说：“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吧，我得找找看有什么能用的东西。”
“Ja！”“狼”回答道。
现在，他们已经在三楼呆了一个多小时。但是他们并不知道过了多久，除了飞奔的月亮，没有人记录时间的流动。远处的房间因为塌陷过不去，近处的房间倒是有不少东西，各种杂物堆得乱七八糟，和下两层的房间那种一穷二白的状态完全不同。但能用的东西不是很多。他已经找到了一套能穿的制服，现在正在试着找一双鞋。脑中纷乱的思绪和无数疑问让他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他的思绪开始游离，开始重新审视自己醒来后的一切。他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想和那只狼说话，是那种人与兽交流时那种反客为主的错位感吗？冷静想想，似乎不单单是这个原因，一种更深层次的阴影正在潜意识深处涌动。忽然他想到那种违和感，是的，那种说话的方式，那种说话的方式让人特别不适，就好像——就好像在看
——另一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