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仙(2)

小道生咳喊，
“救陈国百姓于水火！”
那雪的影子默然。
“——上仙？……”
上仙并未走。
他上前来，与小道生擦了鼻涕眼泪，暖炉给好生捂了怀里，解下自己大氅来与小道生披上——绒衬里软软的，厚厚的，非是冰凉，却也无活生的温度——扶着与软垫上坐好。
又抬手，由乌亭柱里便折出冰花棱嵌云母的隔窗来，将亭围闭。
风声霎时远去，仿若远雾。
小道生正愣瞧着云母花儿剔透闪烁，由对面又推一碗热腾腾宽汤面来。
上仙已然坐定，
“陪我聊一会儿吧。”
* * *
忽拢了暖融融水汽里，小道生鼻子一闷，止不住打了个喷嚏。
——
那水汽，
有肉味儿。
红汤清透，满腾腾细面梳过样顺，撒一圈碧碧绿葱花，配着油澄澄漂嫩衣的笋尖，并两块儿红亮亮五层肥瘦的大块焖肉。
小道生立刻就夹肉吃。
一口满满的，才能咬下半块儿。
精肉酥烂，肥汁溢香。
小道生吃得咸了。
不管，一口还没咽下去，还要往嘴里扒拉。

咸的是他的眼泪水。
他想起去年夏末，晚上睡不着去找师姐玩儿。
最后在后厨里蹲着好师姐，趁着没人见，半碗面里头加整一勺猪板油，跟师姐各一副筷子，抢一节拇指头粗的猪尾巴吃。
那两年太平，尚未再有征战。
“你叫什么名字？”
待小道生吃歇下了，上仙温吞道。
“千槭，随祖师姓千，焦师尊给起的单名一个槭字，大家都管我叫槭糖儿。”
“槭糖儿……”
上仙似半昏睡着念着这名儿，像是曾颇熟悉似的。
“多大了？”
“正整六岁半，”
槭糖儿追着讲，
“是焦师尊——
“焦山兄……他近来何如，可还带着徒弟？”
“——对，”槭糖儿咽了咽，“焦师尊，前年带着大师兄与三师姐下山去了，这个月初来了信……要我来请您。”
上仙一直垂着眼，大约是看着手里摆弄着具大漆茶碗儿。
乌托稠绿，沿着圈儿密浮轻沫。
“这些吃食皆以山灵息凝成，带不出这山的。”
槭糖儿还以为上仙没盯着他。
“可是，那，叫乡亲们进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