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长在后面的人(5)

盲人光靠听是没有办法学习的，眼镜带来的视力也退化了很多曾经的感知能力，就连以前熟练的摸瞎洗澡也一点都做不到了。父母以眼疾复发为由，带他离开了学校。刚开始还有好朋友来看他，说了很多宽慰的话，阳阳心里还在窃笑，嘿嘿，以后还是能看见的，你们说得也太夸张了吧，我可没那么值得怜悯呢。可又过了几天，阳阳变得暴躁，易怒。当初选择时的大彻大悟已经烟消云散了，脑子里充满了对色彩的渴望。嘴里总是喋喋不休着：“名叫阳阳却只能活在黑夜里，为什么不早点就把我的改成夜夜呢？”有一天，他甚至抓住了父亲的衣领，按在墙上，语无伦次地反复咆哮着“还给我”。这种愤怒是可以理解的，没有人知道天下有多少失明的人愿意为再看一眼阳光不顾一切。阳阳突然感觉到父亲的衣领上，变湿了，只听见一个沙哑的说“我知道你的痛苦，可是多少人在黑暗中任然坚强的活着，更何况你还有眼睛的”一句话，几度哽咽。
阳阳睁开了他的眼，成为了一个自由撰稿人，算是一个勉强养活自己的作家，写了很多关于各种怪兽、怪人的猎奇小说。他写出来的总是很有真实感，就像亲身经历过一样，能够抓住读者的心。一个人住在父母家附近的小房子里，买东西都从网上买，或者托热心的邻居代劳。这样的日子，父母和他自己都很满意。他有一个南方的笔友，常常通信，话很投机，有着相同的理想，也有着一颗愿意分享与分担的心。最近，笔友又寄来一封信，信封里封着些黄朵朵的桂花。路很远，信很慢，花没有味了，但在他脑里勾勒出了故乡的轮廓。他已经在那里死过一次了，但是不知怎的，回去看看的念头愈发强烈。在和笔友约好后，便买上车票，把很久没有用过的眼镜揣进裤兜，他也看看会不会有值得用生命的风险看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