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形者《树上的柏拉图》（三十二）| 长篇科幻连载(3)

柏拉图疑惑地看着男人，内心感到一阵疑惑，还有不安。
“你们可以到飞船上等我。”湿婆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闪烁不已，从众人中间穿了过去。“别担心，我马上就来。”男人又补充道。他踉踉跄跄走了几步，起先脚步还虚浮无力，后来步伐便渐渐坚定。他消失在门后，闭合的舱门切断了他的身影。
半小时后，柏拉图坐在飞船的座椅上，看着气密门打开，湿婆从阴影中走了出来，走到舷窗下，沐浴着金色的阳光，嘴角衔着疯狂而决绝的微笑。飞船收回了对接舱。柏拉图走到那个男人身边，透光舷窗，看见远方的空间站像惊恐的巨兽一样震颤。离轨程序启动了，在真空中无声咆哮着，发出明亮的烈焰。爆炸。坠落。毁灭。倒下。一个目标。一个愿望。没有制动。向下俯冲。空气中弥漫着虚假的宁静，外面的黑暗中传不来任何声响。这座永无岛，异轨的太空环礁，如踏上绝路的野兽，不可避免地坠入大气层，坠入云朵与城市，坠入最终的毁灭，还有死亡。

“你做了什么，湿婆？”柏拉图颤声问道。
伊壁鸠鲁的声音响了起来，冷漠而平静的电子合成声在安全的舰桥中心显得空洞而遥远。“他执行了空间站的离轨坠毁程序，设定的目标是柏林。”
“可是，为什么？”柏拉图问道。没有愤怒，没有惊讶，只有惶恐、迷惘以及不安。
湿婆转过头来，认真地说：“为了打开道路。你看你的同伴一点儿都不紧张。”
柏拉图看向恩培多克勒，后者轻声对他说：“不会有事的。”
湿婆走到舰桥中心的控制台，按下播放按钮，闭上眼睛，张开双臂，陶醉在平克·弗洛伊德的歌声之中。伊壁鸠鲁把卫星捕捉到的画面传了进来：永无岛坠毁了，蓬蓬燃烧的焰火撕裂了天空。那座施普雷河畔的城市，那些城市中生活的人群，那台二十四小时运转的文明机器，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所有的目光皆聚焦于晴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