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2)
这一日家里来了不速之客——是隔壁的杰先生。他送来两只箱子，打开一瞧，里面是满满的梧桐叶子。柴太太忙连声道谢。杰先生拱手鞠躬——他素来待人是很客气的——文绉绉地念了两句青什么什么月亮的，便离开了。老柴是文化人，听夫人念了一嘴，便知道是唐诗人王昌龄的句子，不禁心窝子热热的，眼窝子也热热的。柴家和杰家祖上有些恩怨，甚至闹出过人命，以至于一度达到誓不两立的地步。老柴是个热爱和平的，近年也不遗余力地修补两家的关系，然而收效一般。两家虽不再仇视，却也仍不温不火。可现在！呵，老柴叹道，患难见真情！
又过两天，老苏也来了，扛了两大麻袋东西进了中堂，“仆仆”两声撂在地上，柴家人还没反应过来，又一声不吭地走了——这也是这五大三粗汉的子素来的做派。打开麻袋一看——果然也是梧桐叶。苏家和柴家也算有点过节——在最初两家关系是极好，苏家祖先算是柴家祖先的老大哥。然而苏家发展得红火，家大业大——大约只要仗了势便会不由自主地欺人——总之是闹了些矛盾的。后来苏家起了内讧，分了家。主家仿佛改了个外国姓，叫做“拉”什么的，听来不太高雅，因此柴家人还是习惯叫老苏。老柴知道这事后叫到，还是那样子粗野！心里却是感动。
后来又陆续有亲自拜访或托人慰问的——听说西镇的哲先生、布先生等等信仰基督的还日日替老柴祷告哩！夸张的是阿巴，举家来到柴府上帮忙，仿佛料定柴家照顾老柴的人手不够似的。
一片和谐当中也有例外，老鸦就对此万分不屑。他对于老柴的敌视好似与生俱来，并无什么依据——根据我在镇上生活多年的观察，推测这敌意源于柴家发展的蒸蒸日上，隐隐威胁了老鸦“千里一户”的地位——从老柴一开始患病，老鸦就“闻柴色变"了，见到老柴的家里人便瞪圆了眼睛，牛似的怒视。并且鼻子里往往要奋力喷出一声震天的“哼”来表示不满。及至后来拜访老柴的人多了，老鸦便四下里宣扬老柴是枚灾星，应当离他远远的，以免传染了这"柴病”。当然有人对此十分不忿的，说道：你老鸦从你妈的什么地方钻出来到这世上的还用我们说吗？我们不照样叫你老鸦吗？凭什么这病从老柴身上来就要叫做"柴病”呢？老鸦是个老厚脸皮，对此也不予理会。
然而天意难测，倒真让老鸦说中了一次——也许去柴家的有些人不大注意——镇上的其他人也陆续染上这怪病了。老鸦开始还幸灾乐祸了两天，第三天却发现自己也不再是例外了。这不得不激起她对老柴更深的恨意。于是托人属文登报，痛斥老柴之卑鄙无耻。为了显示自己对老柴坚决的抵抗，老鸦还宣布自己绝不用老柴的法子治病的——他老柴用的方子，能是什么好东西？！
又过两天，老苏也来了，扛了两大麻袋东西进了中堂，“仆仆”两声撂在地上，柴家人还没反应过来，又一声不吭地走了——这也是这五大三粗汉的子素来的做派。打开麻袋一看——果然也是梧桐叶。苏家和柴家也算有点过节——在最初两家关系是极好，苏家祖先算是柴家祖先的老大哥。然而苏家发展得红火，家大业大——大约只要仗了势便会不由自主地欺人——总之是闹了些矛盾的。后来苏家起了内讧，分了家。主家仿佛改了个外国姓，叫做“拉”什么的，听来不太高雅，因此柴家人还是习惯叫老苏。老柴知道这事后叫到，还是那样子粗野！心里却是感动。
后来又陆续有亲自拜访或托人慰问的——听说西镇的哲先生、布先生等等信仰基督的还日日替老柴祷告哩！夸张的是阿巴，举家来到柴府上帮忙，仿佛料定柴家照顾老柴的人手不够似的。
一片和谐当中也有例外，老鸦就对此万分不屑。他对于老柴的敌视好似与生俱来，并无什么依据——根据我在镇上生活多年的观察，推测这敌意源于柴家发展的蒸蒸日上，隐隐威胁了老鸦“千里一户”的地位——从老柴一开始患病，老鸦就“闻柴色变"了，见到老柴的家里人便瞪圆了眼睛，牛似的怒视。并且鼻子里往往要奋力喷出一声震天的“哼”来表示不满。及至后来拜访老柴的人多了，老鸦便四下里宣扬老柴是枚灾星，应当离他远远的，以免传染了这"柴病”。当然有人对此十分不忿的，说道：你老鸦从你妈的什么地方钻出来到这世上的还用我们说吗？我们不照样叫你老鸦吗？凭什么这病从老柴身上来就要叫做"柴病”呢？老鸦是个老厚脸皮，对此也不予理会。
然而天意难测，倒真让老鸦说中了一次——也许去柴家的有些人不大注意——镇上的其他人也陆续染上这怪病了。老鸦开始还幸灾乐祸了两天，第三天却发现自己也不再是例外了。这不得不激起她对老柴更深的恨意。于是托人属文登报，痛斥老柴之卑鄙无耻。为了显示自己对老柴坚决的抵抗，老鸦还宣布自己绝不用老柴的法子治病的——他老柴用的方子，能是什么好东西？！
薛洋x晓星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