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切都能储存在大脑里,烂笔头还有用吗(下)| 科幻小说(7)
越过蝶头顶,我望见隧道出口宛如炽焰燃烧的太阳,硕大到充满压迫感。一片纯白仿佛通向另一个世界的帷幕。适应强光后我发现帷幕其实是混着浅灰的蓝,而影影绰绰好似帷幕后面人像的,是稀疏的云。
那些云飘过有些惨淡的天穹,逐渐构成一张脸。
少女的脸。
像在沉睡,双目紧锁。
毫无来由,我清楚少女已死。
“我们接着走。”蝶低吟,转身继续爬完最后一程。我不敢懈怠,低头躲开云与天的把戏,快步跟上。
隧道口周围,黄灰色戈壁此起彼伏,风沙带来灼热的吻,让我们的肺得不到喘息。不过大家精神振奋,正按照计划好的,分若干小队向山峦彼端的城摸去。我跟上蝶,眼睛紧盯着她端枪的后背。
突然,蝶不见了,端枪小跑在前的是另一个女人。
我停下脚步。
小队其他人以为有情况,也原地警戒。
我抬头望天,云如此白,天虽像沾了粉尘的蓝色绒布,却也有独特的美。连苍白无力的太阳也显可爱。
这么形容司空见惯的自然物,我却毫不羞涩。
“真是奇了怪,明明人长得那么丑,像头野兽似的,却总能发现周围微不足道的美。”女人把枪横在胸前,稍微放松肌肉,做个无奈的鬼脸。发丝被战场的冷风带着遮住她左眼。
“像什么?”在那个无可挽回的时间、那块伤痕累累的大地上,面对女人惨淡笑颜的我,那个我,这个我,问出愚蠢问题。
“什么像什么?”
“你说我,像什么野兽?”
女人笑起来。现在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蝶狐疑的脸。
“还有幻觉?”蝶眯眼细细打量我。
我摇头,咧开嘴笑。
“没有,完全没有了。”我说,同时将隧道的坐标与教徒的行动计划利用特殊信道传送给调查局。周围人以为我还是他们中一员,丝毫没在数据传输层设立戒备。
我的计划顺利进行。
早在我进入集市之前设定好的触发装置,不偏不倚,在我回归主脑信号覆盖区时启动。存储在主脑资料库一端的个人数据备份,快速流过新脑,激发了所有图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