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西东》（2）(2)

包里是什么？是凶器还是邪祟？刚才那话是谄媚还是搪塞？石越容不及多想，他只明白自保为上，错手打翻包裹，刀架到关何脖颈上，白刃下没使劲就见了血。
包袱翻翻滚滚抖搂开，月光所至，满地金光闪闪，黑暗中忽然充斥着铜臭味，一枚金锭辗转滚到石越脚下，像给这不识货的主人提个醒儿，表个态。
“诶呦，公子此番又是为何？是看不起关某的薄礼了？”关何疼得龇牙咧嘴，心里把这质子的十八代嫡亲挨个儿问候了一遍。
薄礼？这少说得有百两黄金吧？任他自视清高，穷惯了，也不免看得眼神发直，没法儿不显山露水。手下顺带一松，关何这才挣脱出来。
 “你一小小商人，连自家门楣都无法壮大，如何助我入主东宫？” 
“鸟随鸾凤飞腾远，关某正是凭公子发达，才有机会登上永明的大殿。”
略作权衡，很明显，石越心思松动了。他突然有钱了，心里不仅为此羞愧，为此悲哀，还为此欣喜若狂——想活下去，想买竹简，想回永明，都得要钱，现在钱来了，他理应高兴，哪怕这显得没出息，不像个君王的儿子——他几乎马上要脱口答应商人了。

可是，帝王家的脸面真的就不要了吗？和一个无权无势的商人合作，能有什么把握？他一个受着太子老爹冷落与遗忘的儿子，真能做未来一朝储君？
关何见石越不开口，自己也不再催促——这百两黄金不开口，也比人千百句话有力得多。
不然还是答应吧，石越犹豫着。他想这无甚坏处，空手套白狼，若到时他做不成太子，关何总不至于逼他还债。
石越认真审视着对面那张脸，像生怕天亮后自己会遗忘，对方会消失，像要从关何的眉眼中读出文字，像以眼神做出最终的角逐与判决。他开口说:“好，我答应你试一试。将来富贵了，也不会忘了你。”
让永明太子注意到石越，须助其扩大声势，结交世家，广收门客。
扩大声势好办。
不久，关何送来一计。那时起，石越不再穿破破烂烂的麻衣，关何替他选了几件体面的冠服，供他撑起王族的筋骨，上街待客，折花温酒，读书泼墨，怎样文雅怎样来，让见的人都不禁赞叹其气度不凡。他日日在家门口大摆宴席，款待各路来宾，南来北往的外乡人也能来蹭口饭，喝口解渴的酒水，在尘土飞扬的疲惫里歇个脚，又不用花一个铜子儿。这些人口一流动开，再加常驻国民的口耳相传，一来二往也也网罗不少朋友，夜明国都里的人在茶余饭后对此感慨两句，他的名字很快便在小范围内妇孺皆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