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話 Temporis Nivium 雪绒千面 第二部分(3)

想必如同石湫那样优秀的爱慕者不在少数，更不要提那些算不上多么优秀的人，一次又一次从珠峰半路滑落，恐怕早就磨损了意志，最终放弃了挑战的决心。
“我知道，我知道的。”双手抱臂，还是不愿意回头，“我只是生气你故意给我表演那种矫揉造作的茶艺。”
“所以你还是生气了，是吗？”柳依兰听上去十分满意，就像整蛊得逞的小鬼般开心，随着她内心的某种诉求得到满足，我肩上那块手心大小的温暖触感也迅速随之滑落，有那么一瞬，内心竟泛起了空虚的涟漪。
不过，既然是涟漪，也就意味着，这种感觉很快便会淡去。
“就在刚才，我也想多少体会到那种‘想要离开’的心境。”他端起咖啡慢慢搅拌，歌剧院蛋糕则是搁置在桌上，看起来还有三分之二的余量，“慌乱而又置身事外，不禁想要出去走走。”
柳依兰冲埃德加笑笑，撩起耳侧浅金色的刘海，“那么这些被邀请到怪梦中的人们想必也是这般慌乱想要赶快离开。”
“遗憾，目之所及都是迷雾，看不清该向哪里出逃。”我自然地补上这句，并将转过身，面向对侧的埃德加先生。
埃德加不从环中穿过手指而是捏住杯把，闭上眼嗅了嗅拿铁的香气，将杯子凑到嘴边啜饮一口，点了点头，“胡乱的走动中，隐约听到歌声。”

“夹在阴冷潮湿空气中的少女歌声是如此明快，让人仿佛找到了回家的方向，早已被诡异氛围折腾得心里发毛的客人们轻易地相信了这歌声。”
“就像是被塞壬吸引的水手般。”
“这才是好比方，李不尽。”
听到金发少女的赞赏，我得意地笑了笑，接着又收敛起表情，为了装作自己没有泄露任何小心思，我低下脑袋，用咖啡勺在醇厚的拿铁中画了个转瞬即逝的圆，“而这趟路途的终点，则是在巨大的圆形广场。”
“广场上堆砌着各种人偶，这些脏兮兮的人偶从市松人偶、提线木偶、巴厘岛娃娃到芭比娃娃等等，虽品类繁多却各有残缺，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面孔被砸烂或者干脆没了脑袋，相应地，也有很多人偶娃娃的残肢断臂散落在广场上，这些林林总总杂乱堆砌的玩意儿自然汇聚成几座小山，大概有一层教室那么高。”
埃德加放下咖啡杯，说道：“此起彼伏的残骸丘陵散落广场，混乱却有序和圆心保持一定距离，将圆形空地围在中间，只在客人这边留下一个豁口。”
“就像是为猎物准备好的陷阱一般。”我负责批注。
“然后，理智几乎清零的这些客人就这样走了进去，站在那广场中心的，被数不尽人偶残骸环绕的，是一位少女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