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話 Temporis Nivium 雪绒千面 第二部分(2)

“那些窗户时不时会浮现人影，因为浓雾的关系，看不清影子的真身。”服务员送来三份巧克力蛋糕以及三杯咖啡，长方形的巧克力蛋糕分成八个层次，从下往上依次是榛子蛋糕、咖啡慕斯、海绵蛋糕、巧克力糖浆，接着又向上重复一次这个结构，服务员将饮料分给我们三人并将蛋糕留在桌子中间后便转身离去，埃德加一边说话一边将其中两份蛋糕递给我和柳依兰，“这些梦境的亲历者声称感到了来自各个方向的视线，就好像在催促着，每每回想起来这个情景，他们浑身还会起疙瘩。”
“一般梦中情节的‘诡异’是相对现实来说，人们在醒来之后很难接受这些奇奇怪怪的发展，”柳依兰举起碟子端详上盛着的蛋糕，脑袋左晃右晃，那认真的样子竟然有几分可爱，“这是因为意识清醒之后，会不自觉地与生活中的‘常识’进行比照，对于那些违和于现实的不自然地细节也就愈加敏感，进而很容易产生‘诡异感’。”
我端起拿铁喝了一口，接着又被烫得缩头吐舌，发出痛苦的“嘶”声。柳依兰看着我狼狈的样子，皱起眉头。
“而这件事奇妙的地方便在于，即使是在梦中，人们也感到了不安，”埃德加用铲状不锈钢小勺切下小块蛋糕放入口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低头看向手中的小碟又切了一块，“是否与他们都处在明晰梦状态有关呢？这点姑且不论，总之不难想象，那种被无数诡异视线包围时想要逃离此地的心境。”

“就好像考试写的烂作文被老师当反面教材念给全班听引得众人齐围观时的心境？”
埃德加发出愉快的笑声。
柳依兰则是将举到一半的铲勺放回餐碟。
“不，李不尽，这不好笑。”她蛋糕放回桌上，叹了口气。
“看来勾起了淑女某段算不上美好的回忆。”
“是的是的，李不尽，我回忆起来前男友，你就像我前男友一样聒噪。”她眯起眼，就像刻意在挑拨我的内心。
不适感浮上心头，我捏住拳头稳定自己内心的漂浮感，沉下气将视线转向一边，打算装作没有听见。
“不打算说点什么吗？”少女将手搭在我的肩上，用妩媚地低语说道，“明明那么难受。”
“没有的事情，”我慌忙辩解，向另一侧倾斜身体，试图拉开彼此的距离，“我没有在意什么，也没有感到难受。”
“其实我骗你的，傻瓜，你又不是不了解我。”
梳着马尾的浅金色短发，湛蓝天空般的瞳孔，学生会主席的头衔，优秀全能的少女活跃在冭川一中的每个角落，明明是那样遥远、如雪莲般的存在，又仿佛廉价的二月蓝，在恰当的时节就能自然而然生得随处可见。宛如深夜里水中的倒月，无数少年少女以为伸手就能够到她的倩影，碧波荡漾之后，唯有濡湿指尖的温润与雅库茨克冬夜般漫长的空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