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話 Temporis Nivium 雪绒千面 第一部分(9)

我瞪着身边的她，皱起眉头。
“这个测试是不是有问题？”
“怎么？”她向伸出手看了看自己的指甲，就像在考虑今天要不要做美甲一般，“你不会以为我会很轻易地就把智慧分给你分毫吧。”她用手掩住嘴，发出一声嗤笑，不知是真心还是演技，总之，我感到了冒犯。
“我要回去了，在这里的时光已经足够愉快。”我甩手扔下M4，转身准备离开，却发现那把枪不知为何还在我手上紧紧握着，甚至身体也是定在原地，纹丝未动。
我恼羞成怒，使劲尝试扭动身躯，再次尝试甩掉这个累赘。
什么也没有发生，我依旧站在原处，双腿战栗，是因为保持半蹲过久的酸胀吗？
不是的，是空气中弥散的威压让双腿失去了力气。就好像有一场如同珠峰般高大、落基山脉般宽广、遮天蔽日令整个视野陷入昏暗的海啸从魔女身后的远方袭来，面对滔天巨浪的强大压迫感，末路之刻的渺小生灵被恐惧吸干了最后一丝韧性，失去支撑力的双腿自然而然地跪倒在绝对力量之前，祈祷灾祸之后还能留下希望，他们和她们真诚地吐露内心的罪恶，为过往之狂妄忏悔，渴求能够获得世界的原谅。
依稀能听到来自远方的低沉吼叫，那是属于某种上古邪神的吼声，而非我在日常生活中所熟知的任何生物。

我曾经也是如此狂妄，认为自己终其一生都不会落得这般滑稽境地，而今失去控制的身体真将过去的傲慢凌迟般剥离，失去自己的同时，另一侧的美好，仅仅是膝盖触及地面时的解脱，就足以让我的身体选择新生。
最诚实的下身已经屈服，万幸，我暂时还能控制自己的手臂。
花蜜陷阱，如同猪笼草般巧妙的设计，一点点将我浸透，待到叶片完全盖上，便是我灵魂坠落之际。
机会总是转瞬即逝，正因如此，更需紧紧把握。
我深吸一口气，然后，以十分舒服而缓慢的节奏，将其呼出。
“那是什么怪物？为什么会突然出现？”找回理智的我开始质问眼前的魔女。
金发的魔女脸上泛起微微笑意，她指了指倒下的树木。
我摸了摸额头，承受了几秒的阵痛。
“这是什么试炼吗？”
“你不妨这样想，或许会好受一点。”
低吼声由远及近，声声应和，就好似几头雷克斯暴龙相互呼应，它们绕着我环行，并渐渐靠近，隐没于白雪构筑的无数形状之后，蜿蜒的庞大轮廓超出了目光所及的最高建筑，浮现的轮廓在还未看清的瞬间又迅速隐入深邃的雪色中，此起彼伏的低沉嘶吼带着怒意与威胁的环绕声，一点点、一点点地将包围圈缩小，让被看作了猎物的我感到无比慌乱，进而是强烈的焦躁。距离越来越近，怪物的声音也愈发清晰，好似就在耳边，好似就在身后。那种仅靠声带发出的低沉颤音，比之前的声音有更强的魄力，如同攻击前的最后通牒，是昭告死亡的宣告。沉重的空气压入肺部，其中的杀意是如此浓稠，宛如要堵住气管一般，令我产生了窒息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