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拟、远航(22)

他闭上眼，眼前的黑幕与宇宙极为相似，他又想起了庄理的话——你的一眨眼可能就是蝴蝶的尽头，这次他没有抑制自己，一直想，再睁眼时，频道响了，上面显示已经过去了一百九十三分钟。
“这里是谦号，失去参考系，正在全力加速远离太阳。”……“这里是师号，需号，讼号，我们选择定居火星，通讯切断。”……“这里是恒号，大过号，我们选择返回地球，通讯切断。”……
“十一艘……只剩下我们了吗？”……“加速，远离太阳，这才是我们的目的。”
“这里是复号……”陆直又听了一遍和看了一遍，空寂之下最让人欣慰的无异于声音和文字：“同样失去参考系，正在全速远离太阳。”
他双手挡住眼睛，再看时间又过去了那么久，聊天也开始转变成老年人的家长里短。他一直循环着闭眼，睁眼，聊天，再闭眼，光速的限制在这些动作下没有发挥任何作用，一切都很连续，直到聊天室里面小畜号的声音消失许久，又有人叫了几声依旧没有回应。
陆直便翻看着聊天记录，发现小畜号发出的最后一条消息是一个耐人寻味的句号，是自杀还是遇到意外，不清楚。
“不对！看时间！”

突然的怒吼吓醒了沉迷于聊天记录中的陆直，他看过去，寒颤挺直了他的后背，冷汗从脖子流到了腰，他不敢相信，后续的聊天没有延迟，原本要几十分钟才能传递到的信息，此刻瞬间传达。如果信息传播的速度不能超过光速是宇宙普适真理，那唯一的解释就只有他们信息传播的空间距离被极大地压缩了。
谦号：“不可能，我们还没有到达天王星，这是怎么一回事！”
大友号：“没理由，他们没理由这样玩弄我们！”
观号：“这是……这是尊重！？”
坎号：“。”
节号：“。”
明夷号：“。”
……
陆直往窗外望去，除了陨石还是陨石，而此时他才意识到聊天室许久没有声音了，脖子一卡一卡地转向聊天室，湿透的眼睛清楚地看见接受的最后一条消息是在十三分钟前，而内容是——
谦号：“不，不要，别这样……”
大友号：“。”
观号：“。”
谦号：“不，‘。’”
恐惧疑惑，他在狭小的舱室内不停地转身，睁大眼睛，左手捂住嘴巴，锋利的指甲在脸留下道道挠痕，而右手不停地摸着脖子后面，是冷汗，冷空气，还是某人的呼气。结果是什么都没有，他开始乱砸乱敲，还是什么都没有。最后他在急促的呼吸声下，朝着窗外大喊：“我，地球最后的反抗军，要求同侵略者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