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拟、远航(21)

鱼肚白穿过地平线刺进了船头，在穿过滤光膜后依旧耀眼，而此时通讯频道也传来了先行飞船的声音：“我就知道是庄理那帮人在骗我们，太阳不是好好的吗，哪有什么紫变！”“就是，太阳不还是通红的吗！？”……
“开心了吧，你是对的。”陆直说完这话，周通满意的笑声透成电磁波传达到每个控制室，而捂住腹部的双手也垂了下来。
“不对，你们看地球！”
“地球？地球……地球……紫色……”
“不是，这是环境恶化，我能解释，我能解释，我能……”
陆直将视线转回周通，血滴一颗一颗地渗出纱布，鲜红色点缀着苍白的舱室，这些珠子串成几条柳枝挂在船顶，在无序的气流中随意荡漾。他抑制住自己的思绪，不能多想。他拿出止血布吸附溢出的血滴，僵住了，不知道之后应该干嘛，直到有个亮点刺眩了他的眼睛，他才缓缓地将这些止血布缠住周通的眼睛。
通讯频道又响了起来：“泰号，你在做什么！快停下！”“还有旅号，否号，你们都疯了吗！快回来！”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人类是被圈养的蠢羊，哈哈……”
疯癫的笑声和怒吼声惊醒了陆直，他颤抖地看向窗外，一条条蓝色的光痕倔强地横在漆黑的太空中，这是反应堆提升功率留下的切伦科夫光，它们形成了一条渐变的蓝色路，而路的尽头便是太阳。陆直再回过神时，蓝光消失了，那些冲向太阳的飞船也在消失在视线中。

陆直知道不能多想，按照操作手册关闭通讯，推进拉杆全速前进。空气越来越凉，他不知道自己盯了多久的显示屏，确认掠过太阳后才重新开启通讯，没有声音，连滋滋声都没有。他开启自动驾驶，服下安眠药静静地躺下，身边的周通还保持着死前的样子。
……
“这里是小畜号，已经掠过土星！这里是小畜号，已经掠过土星！”
重复的播放声吵醒了陆直，模糊之中他按下了广播键，沉重的呼吸后眼睛突然裂开，小畜号是离自己最远的飞船，为什么只有这一条广播，突然抬起的手掌给自己脸上留下一个鲜红的印迹，纵使血腥味布满整个舌苔，他能告诉自己的也只有着手眼前。他用肿胀的手指将麦克风拨到自己嘴边，干裂的嘴唇忍着撕裂的痛颤颤道：“这里是复号，收到……请回答。”
一片面包，一杯水，还有一具尸体，即便是离他最近的谦号都要在二十分钟后才能回复。于是他坐在舱内，周围都是陨石，视野中没有另一颗地球，也没有很亮的恒星，他可能看到了几光年外传来的光，也可能什么都没有看到。紫色，红色，蓝色，在宇宙黑色的幕布下这些颜色显得毫无意义，唯有远处的白色给予他一丝安慰，偶尔还有一闪而灭，大概是超新星的爆炸，但这些都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