忒密斯之巅的雪(6)

床有些窄了，因此他们俩不得不相拥而眠，心跳声如此之快，窗外时常扰人清梦的野猫嚎叫今晚却没有出现。期待已久的场景，真的出现在眼前时又是那么平平无奇，留下的只有手臂和脖子的酸痛——对了，还有自己晨光微熹时青涩羞怯的笑。
火苗在冰窟墙上快乐地摇曳着。
“我以为你走了。”
“我不会走的。”一样的话语，一样的微笑，不一样的是左边脸颊有了一条血痂。他尽力不让从外面刮进来的风把成果搅和干净，因为——法术火是远远没有实体火那样的强度和效果的。
不过现在注意的不应该是这个，将她视线乖乖牵住的是在橙色光芒的抚摸下隐去疲惫的脸庞，这脸庞的线条与这脸庞此时对着充当锅的胸甲，不时向咕噜冒泡的汤里加一团雪。
不多时，魔物汤草草结束了，他想了想，再取下肩甲，盛一“碗”放到嘴边，汤的味道飘入她的鼻子，可惜她没有任何食欲。
“要是有加盐的话……我可能会考虑喝一点。”她心满意足地看着他露出会心的笑。
“至少一口，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她点点头，抿了一小口。为了不让他伤心，她努力把它们全喝完了。喉咙是热乎乎的，但是一个转弯热量便不见了踪影，她试图活动活动，但胸膛是彻底不听使唤了。
“雪小了很多，明天我们就可以走了。”她点点头，即便心里不这么认为。”碗”空了，他弯下腰，准备再盛一碗。然而就在这时一个东西忽然飘进来了，她发觉周围变暗了，但是火苗大小却和先前没有什么区别。她明白死神是向着她来的。
此时它已经不再什么形状了，只是占据着这个空间。
“让它走开。”
它没走，反而变本加厉靠过来了。
“还喝点吗？”他回过头，等待着她的回答。
“快把它赶走。”它仍然在靠近，等它发觉她已经无法说话时，它爬到她的身上去，她试图默默将它赶走，可是它全身的重量都在她的身上，这使得她更无法动弹，而且喘不过气来了。
他把她的沉默当成了拒绝：“不喝？没关系。明天见。”
她看见他将取下来的魔物皮革披在她的身上，她感到温暖许多，此时重压也消失了。
现在是早晨，其实已经是上午了。马匹打着响鼻停在冰窟前，正好挡住部分阳光，使她既不会感到刺眼，又能看清那橙发少女从马车上跳下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