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与中篇」千嶂里·李泽言（十五）(7)

“只一，雪山赠你族，但不得归东。”他说，“狐族可行于元国内，与元人存同等之待，但不得伤及无辜。许相，但望你族能管好自己。”
许墨起身，轻轻抖了抖袖子。
“王爷，劳烦引路。”
转眼风雪渡月，冬去春来，柳芽从新绿再到浓盛，元国又一年春夏。摄政王府里的客人们除了冬末便离开的许墨，其他人都没走。李泽言日日冷眼瞧着王府里南国一行人的热闹，倒也没觉得此情此景之下反衬的无聊，反而常常拿着政务在寝殿床前一看就是一整日。
春日过短，他进宫时从繁盛花园里折了枝春黄放在她枕边，然后日复一日地仔细拉着床帏，怕日盛晒时晃了她，又怕黄昏沉时过暗，而光把她萃成更黯淡的颜色。夏日浓媚，他听着那南国女子抱怨又热又干，于是往寝殿里添了冰，日日摇着扇风，满殿清凉勾着南国女子和大巫常偷摸着想进来，都被他赶了出去。
初秋，白露将至，那日他正准备亲手给她换上稍厚一些的寝衣，却听魏谦道有宫中急报。他手指顿了顿，到底还是先替她盖好被子，然后匆匆离去。
那件寝衣就盘卧在被子之上。
南国女子趁李泽言离开之后，悄悄地扒开门缝，偷偷地往殿内看了一会儿，然后挤着狭小的空间钻了进来。

“啧啧啧，不愧是摄政王府的寝殿……”她感叹，然后走到床边，眯起眼打量了床上女子好一会儿，然后从匿在衣料之中的小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盒子，从中抽了根针尖泛红的细长针来，笑着捏针，直戳在女子眉心。
“王妃，睡这么久，起来活动活动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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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一场仿佛与人生等长的梦。
梦中花繁花谢，长歌流年于此渡尽一世春秋，旧宫之上的金桂浓香化成缱绻情长，落雪缀入魂魄深处，涤净满身尘埃。
你曾想过，若是生于普通人家，这一生会不会舒心顺畅些。没有前尘往事为羁，大抵能平安长大，家中即便清贫也比宜寿宫荣华之后的阴冷要好上许多。待过及笄，大抵会有媒人上门替你说上一两门亲事，而那时少女的闺愁不过是如何寻一如意郎君而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或许那郎君并不“如意”，又或许媒人是受情郎所托，但到底会是夫妻相敬如宾，一家人其乐融融。如此一生平凡了些，却让人心生羡慕。
只是如若这些俱成真，心里头却还是遗憾。
那年清风徐来，金桂浓香，落日下的少年郎长袍猎风，冷淡眉眼之下不易察觉的柔和温暖，是否也会随之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