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群舟杯优秀作品选——《一些雨中的闲谈》(2)

我的意思是，假如不以在自然中呼吸、活动、繁殖的一面为参照，人还会有生死吗？人生有终点吗？肉体停止生命活动之后，真的会有精神仍然保持思考吗？假如有的话那它来自何地？归于何地？排除一切宗教信仰、约定成俗，这些问题还有结论吗？
肉体的腐朽，是我们的终结吗？
趿拉着拖鞋行走，轻盈的细沙悬浮在雨中的水塘里。你看那是清的。那请你弯腰掬一捧吧，你敢断言那是清的吗？混合着雨水和砂土的地面，在夏天的雨季里像西瓜的瓜瓤一样，踩上去是一样的沙拉沙拉的声音，你听。
我在一个死去的生机勃勃的世界里生活着。是的，我敢如此断言。假如我们无法判断生死，那么平心而论，当一个人在所有人的嘴里都变成说不清的“那个谁”的时候，他就在消失了，不是吗？
我将和你说说我的奶奶。当她死去的时候我只有4岁，而她54岁。那时在我的眼里她还不如一个唐僧的小玩具吸引人。所以，当她死去的时候，我既不哭也不闹。我不关心那些，我只想知道外面那个绿色棚子里的轿子为什么不想游乐园里的设施一样能坐进去。

这场雨已经下了整整三天了。刚下起来的时候，姑姑和父亲从工作中脱身小聚，我在外地上大学也才回来，我们一家难得的聚齐了。姑姑看着天气预报里的蓝色台风预警，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父亲聊。
“妈走的时候也在下大雨。”“嗯。”“爸走的时候也在下大雨。”“嗯。”姑姑沉了沉，说：“哥，爸妈那房子拆迁，村里边说新房子要按人头给面积，我那个面积不够，添钱进去不让，说只能拢人头，你和……”“我那套的面积给你合里面不就完了。”“不是，”她看了看我，连连解释，“我只是添你个面积，不白要你房子，给你按平折钱就当交房租了。我先借住着，最后不还是……”“哎！说给你了！”
父亲气愤于自己说的话没人往心里去，站起身回了里屋。姑姑总也说不通房子的事儿，闷着生气，过了好一会儿看我在那边嗑瓜子，就一边抢一边问我有关奶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