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夕（2）更吹落，星如雨(8)

冬天的北平日落的早，这时八点来钟约莫不到九点，天已经黑的差不多了，二荤铺外是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但大多是已经吃完饭，过来赏花灯的人，这二荤铺里是只有庄闲三人这一桌坐着，庄闲和刘德儒这两人是一见如故，菜还没上，先就着酒在哪天南地北的聊着，一个是饱读诗书，一个江湖老到，颇有些相见恨晚之感，只是苦了边上的狗娃，手里拎着一串刚从街上买来的糖葫芦，想吃是又不敢吃——待会儿能吃肉，这时候吃糖葫芦未免有些占肚子了。
也就正此时，后厨突然传来一声惨烈至极的尖叫，叫完之后便是方才的跑堂的大喊：“杀人啦，杀人啦！”声音里是带着哭腔，听着就带着些瘆人。
而后便见小跑堂的连滚带爬的滚进了大堂。
狗娃此时有些慌了，庄闲脸上不见惊慌，依旧是带着木讷，还是刘德儒起了身，扶起跑堂的，问了句：“怎么呢？什么叫杀人了？”
但跑堂的似乎被吓着了，即便是站起来了，整个身子也瘫软的往下出溜。嘴唇不住颤抖，却又说不出话来。只是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通往后厨的那扇门。
一个人影渐渐浮现，双手似乎提着东西，看影子，右手上是把刀，左手上拎着的，有两拃来长，但是后厨昏昏暗暗，看不清是什么，只觉得被那人拎在手里古古怪怪的。

正此时，窗外响起了锣鼓声，而后便是冲天的烟花爆竹声响——这是九点到了，大戏开场放的烟花，为的是聚人气。
也这烟花绽出来的金红色洒落漫天，瞬间绽放后，登时漫天的烟火纷纷洒洒，如星云雨落，似银河飘洒，美的好不胜收。
但此时二荤铺中的众人却没心思去看那漫天的烟火了，因为烟火绽放的那一下，照亮了到了通往后厨那扇门里的影子，众人也看清了那人手里提着的东西。
是那赛张飞，右手提着的是把菜刀，而左手提着的——是条沾着血污、都能看见骨头茬的断臂！
刘德儒吓得一屁股墩坐在了地上，好不容易扶起来的小跑堂也跟着摔倒了地上。狗娃子浑身抖得和筛糠似的，眼睛都直了。
还是庄闲反应过来了，轻拍一下狗娃的后脑勺：“快去叫巡警！”
狗娃闻言，强忍着心慌站起身来，奋力往外跑去。
此时，耳边的烟花声渐渐消失，些许还未散去的火苗，照着房间里的几人脸色忽明忽暗。
那门中的赛张飞，在这等光影之中，如张开了血盆大口的妖怪一般，择人而噬。
方才漫天的星火已经被风吹去，银河如雨落，消散的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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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此处春典切口出自连阔如先生所著的《江湖丛谈》，因考虑到篇幅，省略了部分描写。下文涉及一些江湖艺人的内容，亦皆是出自此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