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夕（2）更吹落，星如雨(5)

刘德儒本来是带着点抱怨的，但看庄闲这副做派，心里有些拿不定主意，试探地说道：”您这书是还打算往下说？“
庄闲摆了摆手：”在下也是方才路过，听先生说了一段，是口舌伶俐，表演大方，一时忍不住技痒，才替先生说上一说。我也不是吃这口饭的，可不敢砸了先生的锅。“尔后做了个揖，道：”还望先生见谅。“
刘德儒松了口气，他就怕这庄闲是来携他的场——要真是的话，刘德儒这说书的能耐还真没庄闲大。
两人又聊了两句，刘德儒发现此人竟与自己意外的投缘。于是两人也不一口一个公子一口一个前辈了，庄闲叫刘德儒刘老，刘德儒则称庄闲为晓周——这是庄闲的字。
闲聊片刻，刘德儒从庄闲口中得知，他家祖祖辈辈都经商，自打时间进入民国后，学习西洋文化的风潮见长，他便也在家人的安排下去往西洋留学去了，只因近两年庄闲父亲的身体变差，才回来北平，打算继承家业。
且别看庄闲书说得好，却是从来没学过说书，都是自小喜欢听，从小去街上听来的。加上喜欢看书，肚子里有墨水，再加上留过洋，吃过见过，这样的人甭说说书了，随便扯些什么西洋见闻，都比他刘德儒说的书更好听！
当然，最让刘德儒惊讶的这人的春典，竟也不是学的。那他是怎么懂的？怎么会的？

——猜出来的！
这庄闲跟刘德儒说，他是小时候爱听评书，跟着父亲祖父出去泡茶馆，总听得一些听不懂的话，便把这些话头词语给记住了，多听几回，看看是什么情况下说的，再看说话间两个人的关系——楞是把些春典猜的八九不离十。
这可是把刘德儒吓了一跳，春典这玩意儿有个说法——宁舍一锭金，不给一口春。
江湖上为嘛要用春典？还不得是有些东西不方便当着客人的面说，用春典将这内行和外行隔开来，一般人听到春典，听的是云山雾罩。内行人听到春典，就知道是什么人要做什么事，要所有人都知道——那春典就不叫春典了。
但刘德儒是真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能用这种方法学春典的。且听庄闲的说法，那还得是他小时候就学会了。那这人得多聪明，不得聪明成妖怪了？
这头庄闲和刘德儒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那边狗娃可是收了一圈的打赏回来了
“师……师父！”狗娃说话的声儿都带着点颤抖。
刘德儒有些疑惑——这是没挣到打赏？
不应该啊，庄闲这段书听到他都快入了迷，这北平虽说是旧帝都，但这天子脚下的人，口再叼，也不至于一个子儿都捞不着——以往在外头说书，一个子捞不着的时候也没见过这小子这幅模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