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夕（2）更吹落，星如雨(2)

刘德儒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徒弟收回来的铜子，砸吧着茶，嘴里念叨着：“不急不急，待我喝完这杯茶，润润嗓，再给诸位爷讲讲这孙大圣斗天兵的故事。”
嘴里正说着话，却见围观的众人中，挤出来一个年轻人，看起来年纪不大，估摸着二十出头，一袭长衫，剪了个时行的短头发，打眼一看文质彬彬，倍精神，颇有几分书生气，但面无表情，稍显木讷。
只见这年轻人径直走向书台，将原本摆放整齐的手巾、醒木、扇子，给重新摆了摆。
刘德儒脸色变了，为嘛？因为那手巾盖在了醒木上，扇子横放在了手巾上。在评书这行里，这可就相当于砸场子了。
那年轻人却是向老人走来，做了个揖：“后学末进庄闲，刘先生说的这段”钻天儿“说的实在是好，技痒难耐，想替先生往下说这一段，不知先生可否给个机会。”
老头有些奇怪，因为庄闲这做派，似是江湖人，又非江湖人。
这话怎么讲？
一般来说，评书这一门是有师承有春点切口的，这庄闲起头摆那桌上的事物，是要来携他的场子——也就是砸这口撂地吃饭的锅，但往后该有的切口是一句都没念，说话也彬彬有礼，比起江湖人，倒像是个读书人。但《西游记》这部书的春点——“钻天儿”却是说的不错。

一时间老头有些摸不着头脑，又怕惹上是非，于是问道：“老汉可有得罪过公子？“
庄闲拱手：”未曾，只是听先生说得好，一时技痒，也想说上那么一段。“
老头脸色稍缓：”公子可知道，老汉与徒弟来这北平城里，今天是圆了粘了，托了迎门杵，若公子半开眼，砸了锅。老汉可真是出了调角啦。“
这话说出来，围在边上看热闹的人不懂了，一句话半句听不懂，但还是好奇，想看看这两人到底在说什么。
庄闲听懂了，这刘德儒是说他这生意刚把人拢起来，刚赚头一笔开门钱，怕自己只是个半懂不懂江湖春典的人，把他这生意砸了，老头这是怕自己给他招麻烦了。
但庄闲也不生气，手往衣服胸口里一掏，手握着，偷偷塞到了刘德儒手里：”我也不是乱团春，若是没叠杵，此物便补给先生。“
两人袖口碰袖口，袖子里的动静是谁也没看见，周围人围着，都不明白这庄闲递过去的是个啥，但刘德儒毕竟也是个老江湖了，虽然看不到，但打手一模，心里便有了计较。（注1）
于是他开口说了：”既然庄公子有雅兴，老汉也不好拂了庄公子的面儿，就请来替老汉说上一段吧。“
这刘德儒答应让庄闲说上一段，周围的人顿时不干了，这听书听扣，听戏听轴。上一回是这刘德儒留下的扣子，这庄闲即便是顺着书扣往下说，这说书也是一个人有一个人的版本，一个人有一个人的说法，换了个人——能解的开这扣？能解的好这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