锡安无战事 · 第三幕(8)
我们这松散的小河流终于汇进了小镇。我突然觉得,小镇看起来好像没那么高了,和上次比起来凋敝了一些。一开始我们都以为是废掉了铁路让它流失了更多的人口,但后来我们发现想错了。
我们经过的每一个镇民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他们三三两两地站在道边,注视着我们,没人说话,没人有什么动作,就那么注视着我们。气氛一直凝固着,直到我们望见镇广场上一连串的东西。那是一连串的绞刑架,上面吊着八具尸体,尸体并不新鲜,它们的肉体和穿着的衣服腐烂作了一团,只能隐约地辨认出来,这些兵穿着的军装和我们穿着的是一套。
“这是怎么回事?”我问一个老头。他啐了一口,不是冲我,而是冲着地:“逃兵。”
逃兵。这两个字眼解释眼前发生的一切足够了。他们从何而来,他们做了什么,比较不那么重要。他们生前可能属于任何部队,他们死前的名头一模一样。逃兵。这个词消弭了一个人,一个群体所有的责任、尊严和荣誉。逃兵。意味着背叛,抛弃,和离开狼群的孤狼一样意味着近乎丧心病狂的危险。毫无道德毫无底线,任何能让他们活过一天、回到自己家的事情,不论多不齿他们都会去做。
他们的眼睛早被乌鸦啄出来吃掉了,他们耷拉下头来,用空洞洞的眼窝和我们空洞洞的眼睛对视着。骷髅在肆无忌惮地笑:“起码我们逃过了,我们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