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旧事》第五十一章 不过是命-中（小七篇）(3)

顾屹安抿了抿毫无血色的唇，也不在意梁兴说什么，他扶着矮桌，半跪在地上，拉起梁兴左腿的裤管。
梁兴这一下是不敢随意和顾屹安拉扯，他看着顾屹安这明显吃力的动作，想着陈问天先前说的老爷子下了手，想来这下手着实够狠。他不知道顾屹安到底是伤在何处，拉扯着就怕又扯到这人身上的伤。
顾屹安看了一眼梁兴草草包扎的左腿，那扎着的绷带已经是斑斑血迹了。他看了一眼梁兴，眼神扫过梁兴手上的伤口，那处伤口的绷带也已经渗出了些许猩红。
顾屹安叹了一口气，他微微弯下腰，只是这弯腰的动作就扯着他腰腹间的伤口生疼生疼的，他咬着牙，将这疼咽在喉咙里，兀自伸手解开那层层绷带。绷带下果然是烂肉一般的伤口，看着那殷红的血肉，想来是连像样点的好药都没用上。
顾屹安的手顿了一下，瞥了眼梁兴，道：“没麻药，你就忍着点吧。”
江湖儿女，喋血受伤本就是家常便饭，顾屹安跟着张远辉倒是学了不少处理外伤的手段，恰好又是在医院里，这药箱里倒是备足了伤药，只是没有麻药，处理伤口的时候，疼是少不了的。
顾屹安动手的时候，倒是挺快的，他也就对梁兴交代了一句，甚至不等梁兴回应，就动手开始清理伤口。伤口消毒缝合的时候，让梁兴疼得浑身颤抖，差点就喊出声来。

等伤口处理好了以后，梁兴已经是一头的冷汗了，他看了一眼顾屹安，却发现顾屹安这个处理伤口的人倒是和他这个被处理的人一样，都是一头冷汗。
顾屹安扶着矮桌起身，却是起了两次，才勉强站起来。
“手。”顾屹安的声音仔细听，可以听出微微的颤抖。
梁兴看着顾屹安，拒绝的话梗在喉咙里，只得默然地伸出手。
顾屹安的手心里也都是冷汗，他解开梁兴手上的布条，赫然看到手掌心里的伤上加伤，他紧紧皱起眉头，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径直开始清理伤口。
梁兴看着一言不发的顾屹安，手心里的伤口在抽痛着，他忽然觉得有点想笑，想来自他叛出江家后，这数次受伤，倒是都蒙顾屹安所救。而顾屹安这数次受伤，倒是都有他的缘故。
顾屹安给梁兴手掌上的伤口重新扎好干净的绷带后，缓缓地将零零碎碎的药和工具都收进药箱里，勉力靠着椅子坐好。他看着梁兴那张沧桑了不少的脸，却不知是注意到了什么，眼眸里带出一丝复杂，冷声道；“你，用了那药？”
梁兴别开脸，他听到这话，却不知该如何回答。用了药，这事，他最不愿让两人知道，一是江云乔，二便是顾屹安了。
顾屹安见梁兴这般举动，自是心中有数。他闭了闭眼，叹了一口气，道：“何苦呢？”
梁兴听到这句话，他不由得轻笑出声，道：“顾屹安，你又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