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花人—第一章(2)

「卖给谁了？」
我开口问，并非好奇，今天大概是最后一次见面，我也就此满足它聊天的渴望。
「Elysium！猜几个金币来着，五百耶！也太厉害了！它超过八十八号了吧！」
我瞥了眼台上冷静的拍卖员，以为会见到他当场跳起踢躂舞。
「傻子，你会更高的。」我笃定的说，在育种所二十年的光阴不是白过的，面对任何种子的身价和死期大约都能了然于心。
「嘛——被高价买下多少也会高兴吧？不过我宁可给个好点的培育所买下，我也受够这裡的营养液了。」
「那只是提前你的死期。」我提醒它，语气稀鬆平常彷彿议论今天风和日丽。
「或许是吧？不过竟然都要死我甘愿过上点好日子再死。」
「我不会死的。」我低语，它瞥向我一眼。
「或许是吧。」它皱眉，「但也不能称作活着。」
等待期间我又收起了两根手指，七十六号如我所料的以六百五十个金币高价卖出。我知道它会笑着朝我招手，因此我没有看向它。从不和人深交是有原因的，竟然都会走向死亡，那麽还是陌生关心对彼此都好。
「九号。」
我确认自己是握紧拳才迈步走向台上，底下惊奇的目光再也熟悉不过，近乎能听到下方的窃窃私语——是个位数！年纪多大了⋯⋯来自没经验人士的摩拳擦掌，和老练干部的不屑哼声。

拍卖员将手挥向大萤幕。
上面印着我的身价，不用看也知道那数字仍在下滑，正如七十六创下的新高，我也在往下拓展领域。
赤红色的数字逼的我猛眨眼，七十。
接近零头的数字，我能确切感受育种所迫切要把我赶出此处的想法，或许不过几年他们就会将我当作赠送品送出。
「各位看看，虽然年纪大了些但各位能想像它开花的模样吗？虽然未被证实但成年的花朵听说是世纪奇观呢！」拍卖员太过昂扬亢奋的口吻十足难以说服人心。确实如此，成年的花朵价值连城，不过种子的培育也足以倾家荡产，若无人能保证种子有发芽的可能性有常识者都不会斗胆冒险。
「今日大特价，诸位想一夕致富何尝不试？」
底下安静的都能听清拍卖员纂紧的牙关。
「开始喊价！」
看向底一下的一片沉寂，缓缓的，一支牌子举起。
「三十。」
我听到了笑声，对于喊价者的随性不以为意，拍卖员皱了下眉接着喊，「三十，三十一次，还有吗？」
很少人知晓育种所赚钱的另个方法，那便是重複贩卖。理所当然我也并非第一次被买下，不过每次一个培育所无法负荷之时又会重新将种子甩回育种所。而方才喊价的青年人绝对没想到此时得意洋洋的用半价买下，后日将会被再次翻倍价送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