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曲(3)

柏林张了张嘴，但很快又想起切尔娜·达阿萨听不见，于是他走到达阿萨身旁，替她打开了键盘盖。
柏林站着用食指弹了一首很简单的童谣。
他看向切尔娜·达阿萨，指指对方又指指钢琴：“你喜欢钢琴吗？”
切尔娜·达阿萨笑着点点头，伸出右手比了个很棒的手势，大拇指对着他弯了两下。
钢琴很棒的意思吗？
柏林第一次懊恼自己看不懂手语。
7.
柏林去学了手语。
原来那是谢谢的意思。
8.
他与切尔娜·达阿萨逐渐熟稔起来。
最开始他们还需要用纸笔来交流。
达阿萨有一手很漂亮的花体字。她告诉柏林，其实她学过唇语，所以柏林完全可以开口说话。
柏林一边比着尚不熟悉的手语，一边开口问她：“今天想听什么曲子。”
切尔娜·达阿萨摇了摇头，比划起手语，动作依旧像在吃那块小蛋糕一样慢条斯理，她伸出手指在胸前弹着乐曲：「你教我学弹钢琴怎么样？」
「作为交换，」她挺直腰板，双手优雅地交叉，「我可以教你学习手语。」

9.
这没什么，聋子学音乐在历史上可是有先例的。
柏林想。
而且这样他就有正大光明的理由在咖啡厅打烊后继续留下来了。
10.
切尔娜·达阿萨比手语的时候总是很优雅，每一个动作都很简洁、又很轻柔，像是在空中作画。
「我可以听得见它。」切尔娜·达阿萨把手放在钢琴上，柏林按下琴键时她就能感到细微的震动。
切尔娜的手指划过面部，又放在耳旁：「它很美，我听得见。」
11.
塞伊德·柏林在咖啡厅打烊以后弹的曲子不再是肖邦莫扎特又或者贝多芬。
他今天弹的曲子依旧没有名字。
切尔娜·达阿萨正翻阅着他的新琴谱，那些曲子不再属于任何一个有名的音乐家，它们开头的署名都是同一个名字——它们都属于塞伊德·柏林。
切尔娜·达阿萨抬起头问他：「为什么你从来不在下午弹它们？」
“因为没人听得懂它们。”柏林用力搓动手指，“没有人。”
“我是个钢琴家，也是个音乐家。但如果没人愿意买我的曲子，那我就只是个在咖啡厅里打零工的‘会弹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