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与灵魂命运篇】十三章 意无生无意身死(13)

“足够了，你现在已经把对立的两面全了解了。”沙图收了法术。
灭世尘蹲坐在地，恢复精神，待他再次稳稳地站在地面上时，他问沙图：“这就是你的记忆吗？这份痛苦确实比我的沉重，也难怪你不为我的经历所动了。”
沙图答道：“这并非我的记忆。但是没有这样的记忆，我也就没有这样的力量。有一点你说的不对：痛苦就是痛苦，不同人之间的痛苦不是可以比较的。对同一个人而言，痛苦可以说有强弱之分。但其实无论是你的痛苦，我的痛苦，他的痛苦，”沙图指了指地上的焦炭，继续说：“还是这世界的痛苦，都是没有高低大小之分的。我想他无法自控也是出于对命运不公的激愤，而非你的痛苦较他更甚吧。当然，我不该擅自揣度，可惜他已经死了。”
灭世尘没有理会沙图的此番感慨，问他：“你让我看这些，是为了什么？”
“为了让你明白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和我为什么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我从来没用过这个敛魂咒，因为这镰中境之苦厄，比之无间死狱更甚啊。”沙图将镰刀向前推，那镰刀离了手，还在空中飘浮，沙图一字一顿地念诵道：“一悲一叹一斩魂，镰落尽戮天下人。”
面对着沙图的强烈杀意，灭世尘慌忙退却。但是迟了些，黝黑的镰刀飞来，再度划开刚才弥合了的咒印缺口，划过了灭世尘的头颅。那咒印被斩作两截，但是灭世尘的身体却没有留下一丝伤痕。灭世尘的灵魂就这样被纳入镰刀之中，不生不死。灭世尘直直地仰倒摔在地上，就像一株被伐倒的白杨。

“对不住了，本灵于万年前所契定的终局，不是你一个凡人可以阻碍的，”沙图重新戴好狂沙面铠，对着镰刀说，“累世苦痛之魂，于伪神无用，但于我却受用无穷。我会让你解脱的，但不是现在。”
片刻之后，珏冰赶到了，借着还未完全消隐的千嶂结界的光辉，看到了浑身是伤的沙图、毫无生息的灭世尘，以及地上的一摊焦尘。
沙图对珏冰复述了灭世尘对他所说的关于吴燚的话，而将灭世尘的经历略去不表，将吴燚的死归咎于灭世尘僭用神力，心竭而死。
“知道了。”珏冰的回答里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沙图颇感意外：“如果你信不过的话，可以怀疑是我杀了他栽赃给山匪头子。难不成你是觉得这是自己的疏忽所致？可你没有自责啊。”
“我没觉得你会火系魔法。他死了就死了，怎么死的，无所谓。他的法力到了最后有所作为，倒也算是求仁得仁。”
沙图十分疑惑：“珏姑娘是如此寡淡凉薄之人吗？他不是你未婚夫吗？”
珏冰有些不耐烦了：“在这之前，我说过无论是怎样的他都一样的话，现在化作焦炭的他，也一样。”
“你爱他吗？”沙图直截了当地问。
“爱，不爱，又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