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山往事（ 中 ）(2)

“可是，国朝不争气呀！自建炎元年以降，打大仗我们从未赢过；岳武穆的故事听了一遍又一遍，北人辛稼轩的诗词我也曾读得气血沸腾。金人是没有了，又来了一个更可怕的蒙古人。这些狼子野心的蛮夷，我们是一个也打不过啊！打襄樊之战的吕将军降了，在后方苦苦支撑的文少保也找不到人了......凭着左相和越国公，国朝当真能打赢猛虎一样的蒙元大军么？”
听了这些话，牧寿夫竟然点头表示赞同：“孝感兄所言不虚。这也便是左相要我将诸位纠集起来的原因。”
说到此处，众人才想起，这位牧寿夫背后的支持者乃是左丞相陆秀夫。不过，既然是左相的授意，为何他本人不出现呢？
赵卫鉴率先提出了自己的疑虑。牧寿夫看了看他，认真地开口说：“那是因为，左相并不想把这件事提到明面上来讲。就像刚刚孝感兄的发言，若不是在此处，他可是要被军法处置的。”
赵瑜赵孝感很快也发现了自己的失言，捂着嘴闷在一旁，反思着自己刚刚不智的举动。
“不过，就算是意志坚定的左相，也会有身心俱疲的时候啊。”牧寿夫抬起手，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胡须，双目深沉，似乎在回忆些什么。“那天，左相亲自对我说：‘子曰：道不行，乘浮桴于海。’若是大宋真的要亡了，他也许会和孔子一样，坐一艘木筏离开这里的。”
“就像陈与权一样？”赵卫鉴下意识回问，却突然想起这位前任左相去了占城就不再回来了。

牧寿夫眯起眼，笑的有些渗人：“陈与权可不是左相了，当今左相也不会是下一个陈与权。”
“所以，左相到底要我们做什么......”众人骚乱了一下，又开始小声地讨论起来。最后，还是牧寿夫本人说出了答案：“左相不会是陈与权，但我们要做下一个陈与权。”
由我们来做陈与权？赵卫鉴一惊，难道说我们也要去占城求援？可他陈与权不都躲在那儿不回来了吗？
牧寿夫亲手从桌案身侧拿出一卷地图，低声对赵氏宗亲们说：“既然中国之大，已再无我等容身之地，那么便出海吧。”
“占城、暹罗、百济、新罗、扶桑、夷州......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夫子所谓乘浮桴于海，不外如是也。”
“这不是阵前脱逃吗？我们身为赵氏宗亲却......”一个宗室迟疑着问道，眼中却闪烁着心动的光。
牧寿夫轻松地指着地图，说：“这是左相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大宋纵使几度迎来落日，也终究会在九州的另一端复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