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崖往事

太初造草昧，道穷几山花。
一剑割天幕，落日满红崖。
我在努力回忆过去。
我杀了人……
我从小就跟着师父，他是位落拓的道士。我们的道观叫红崖寺，师父说，名字不重要。
我们吃饭的本领，就是师父带着我去超度亡魂。
但是，三年前，师父不小心，在超度的时候，把死者的魂魄留下了。
其实这事并不离奇。
比如，一代高僧，或者一代天师去世，他们的传人，实际上是没有资格继承的。但当他们拥有其师父的魂魄时，就不一样了。智慧只有在智慧中才能生长。
但可惜，我师父的师父，似乎很平庸。我的师父徒有智慧的水桶，却遇到了枯井。
这些大不敬的话，出自我师父之口。
那次师父在死者家中，看到书架上一本《庄子雪》，就动了坏心思。他做的不是恶事，毕竟那个人已死。但他沉浸在那位大儒的意识里，忘了自己。
那天晚上，他茫然地看着我，看着我们眼前的两碗稀饭，看着窗外的江河，眼睛里满是河面上的水雾。
我把他的过去讲给他听。
从那以后，我一次次地失去我师父，一次次地找回来。每次去超度，在现场，对于死者家属来说，失去了一位至亲，而对我来说，生命里又要出现一位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