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 城（三）(3)

镜前什么也没说，云落却被他背后的眼睛瞪了一路。
“镜前，我今天捡到个东西。”有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云落偷偷地把兜里的一个小东西从被窝里偷渡到男孩手上。
镜前拿到眼前，身上的几只眼睛也随之睁开，拿目光去钩他的掌心。
“在哪捡的？”镜前手里一抖，看着那个梨花形状的小布偶——月光线缝制，一看就出自上等的织梦之手。是那个美丽世界的玩意，与他们本不应该有任何交集。
“老居民区的天台。”
“值钱。”镜前把它偷渡回云落手上。
“送你了。”云落的手没动。
云落见镜前没动，继续说：“马上就到了出行日了。你去把袍子买了。”
镜前僵住了，还是没把手收回来。
不一会，云落打起了鼾，镜前才小心翼翼地把布偶抓在手里缩了回去。被窝火热火热的，热得他都有点出汗了。
云落翻了个身，一只大老鼠从他眼前“哧溜”跑过。窗外的风开始尖锐地呼号，这是人间北方的冬天。
小番外：
白发少年坐在天台上看月亮。
他觉得那月亮像一个人的眼睛，但那个人的眼睛比月亮更清澈，更纯净。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梨花形状的布偶，放在眼前晃悠来晃悠去，忽然好像听见那个人在他旁边说：“小心别掉了！”然后急忙伸手来接。
他下意识地收回布偶，放回口袋，眼神定定地望着远方。一座藏青色的远山，一片荒地，一条黑色的河，一块田野。再走远些，就会到他生长的地方。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不太想快点回去。
一只老鼠跑上天台，撞翻了一个废弃油漆桶。白发少年站起身回头望，没找见老鼠的踪影。
他的思绪就这么断了。有点愠怒地一踏脚，月光线游动起来，编织出一匹白马，载着他飞往黑夜深处。
老居民区的一节台阶上，静静地躺着一个白色的梨花形布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