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的江湖(4)

“我叫李狗，师父。”我对狗娃这个名字表示抗议。
“好的狗娃，这不是显得亲切，”师父说，“为师告诉你大家的江湖身份是希望你像他们一样找到适合自己的事情做，而不是一天到晚想着偷学别人的本事。”
“我也想有厉害的武功嘛。”我嘟囔。
“还记得为师说过当大侠不必拘泥于武功深浅吗？”
“可是有武功多酷啊！”
于是师父沉默，大概是终于发现了跟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大谈侠义之道而让其抑制习武的心愿实在是对牛弹琴。
半晌后，我第一次听说了这个世界上还有着叫做流星步、流星飞剑和流星神功的三样绝世武功。
并且，在发现所谓的学习这些宗门功夫的基础练习只是某套广播体操和体能训练前对此深信不疑。
三、
“哥，你的牛肉面到了。”给王叔送外卖的第七天，最后一单送到了张伯的汽修铺。
小时候听信师父关于神行术的谣言，跟张伯的儿子拜了把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张哥也算继承了“家业”。后来张哥成为了一名赛车手，据说赛车手的前一百米比飞机还快，那想必更是日行八百里不可同日而语的了。张哥退役后回到镇上接手了张伯的汽修铺，他说，一个男人最迷人的时候是手握方向盘发动机轰鸣的时候，其次是在引擎盖前握着扳手满身机油味的时候。

我深以为然。不过王叔也说过男人最迷人的是在厨房里揉着面团的时候，要是他听见了，一定会在盛怒之下给张哥的面里少放两片牛肉。
进门的时候张哥正在掐表。
“今天晚了两分二十七秒。”他说。
我耸耸肩，“好嘞哥，下次过弯的刹车点再晚一些，争取早日达到你的水平。”
“晚踩刹车确实有助于提升过弯速度。”张哥顿了顿，“不过我的意思是，你过来一路都是右转，不存在等红灯的情况，这段路程全速行驶下能慢出两分钟往上，应该是车子的控制器出了问题。”
“哇！真专业。”我听了直赞叹，“不过还有一种情况，就是路口那儿在施工，我是绕路过来的。”
“施工？”
“你不知道嘛？镇上要拆迁，东边那块已经围起来了。”
“是吗？”张哥挑了挑眉，“这倒是一件稀罕事。”
“有啥稀罕的？”
“你真应该花点时间读读政府的工作报告。”张哥头也不抬地说，“今年市里和区里的工作内容可都没有乡镇改造这一项。”
“哦，”我挠挠头，“听说是私人项目，有个老板想在镇上盖楼。”
“那他还真是有着独到的商业眼光。”
关于商业眼光这一点张哥没有说错。打我记事起，小镇就是现在的样子。二十年时光足够外面的世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可是对于小镇来说，就连广场上那棵榕树树干上的裂痕都不足以愈合或是又延长一些。说起来有点桃花源的意思，现在镇上闯进了这么个“武陵人”，拆楼，盖楼，虽然不知道他是从哪一点商业价值出发认为这能让他产生收益，但他确确实实将改变小镇我印象里二十年如一日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