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医 五幕上 章肆(2)

兄弟俩都沉默了。司马天枢缓缓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凉透，苦涩。本是弟弟传来喜讯的日子，他不愿意，也不忍心告诉司马天淳：和医学校早已在宗教的压力下被迫解散，现在已经成了军事学院。
“我真的算是个和医吗？”司马天淳像是在自言自语，“‘和’是一种很玄妙的精神。虽然‘和’为人心所向，但确实存在无法被感化的人……”
“而你在那时，却没发现这种人的存在。”司马天枢的声音也平静了下来。
“对。无法洞察一个人非‘和’的本质，是我的失职。”司马天淳埋下头，像是吁了一口气，“吴化果然想置我于死地……若不是竺打翻了水杯，我早就不在了吧。”
“……那时候的事吗。所以这就是你娶她的理由？”
“原因总是多方面的啦……”司马天淳苦笑了一下，“可爱，体贴，会纺织会做饭，愿意陪你看一天的梨花，还能用令人心动的方式救你一命——如果没有身份的限制，这样的女孩子谁不爱呢？哦，顺带一提，婚礼请柬全部都是交给她来书写的——怎么样，她的字很不错吧？”
“就知道你不可能自觉练字……”司马天枢也笑了笑。但很快，他的神情严肃起来，接起了之前的话题：“所以，你在梨花林那里……似乎干了些不得了的事啊。”
司马天淳啐了一口。“该死，我明明让他不要外传了……”

“为什么？你可是破解了绝症啊——”
“不，那只是运气好罢了。”司马天淳说着竟流下了冷汗，“户外手术本就加重了感染的可能，而我所做的不过是切除一个肿块……谁知道那原本会不会是一个器官？切除之后会对身体有怎样的影响？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未知的东西太多了。他能在这种情况下康复，只能说是奇迹……”
“你的名号至少已经在贵族中打响了。”司马天枢喝了口茶，“虽然没指望你学会低调行事，不过没想到你能这么出名……”
“感觉在这种时候出名不是什么好事吧……”
“的确——”司马天枢长呼一口气，“比肩神明，逆天改命的男人。”
房间外，吴化不知何时开始潜伏，揉搓着烟叶，无声地听着兄弟俩的谈话。须臾，等他确认没有值得打听的事情后，便如同人间蒸发般，消失在一尘不染的走廊上。
逆天改命的男人……真是无聊的称号。
一个月后，司马天淳和竺的婚礼如期举行。规模不大、平平淡淡，甚至和贵族的手笔相较还有些清贫，但也足够让竺大开眼界了。也许这是作为平民的她，难以承受这样的阵仗，无法想象这样的场景——但和所爱之人结姻的典礼，无疑是竺最幸福的时刻。
正如司马天淳所说，收到请柬前来参加婚礼的人并不多：除去家臣，就只有寥寥无几的和医——白烨在场，但吴化缺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