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少年3·真相(19)

道人用手拨开木窗，开口说道：“两位善人，请一人守在门口，一人守在窗外。贫道作法时，需要有人护法。待贫道喊二位善人后，方可入室，不可轻闯，切记切记。贫道先谢过二位善人。”言罢，行了一礼。
刘刚二人立刻回礼，慌乱中带着几分激动：“师父哪里的话，只要能救我女儿，我……我就是死了，也报答不了师父的恩情啊！”
道人含笑，目送二人离开。待二人合上门后，方才把目光投向桌上的小小身影。片刻后，道人微微叹了口气：“有些麻烦啊……”话虽如此，语气里倒是没有太多消极和抱怨，脸上还面带笑容。接着，他从床上的包袱里翻出一枚紫黑色的丹药，将其放入刘秀口中。喂完药后，道人收回手，表情慢慢变得肃穆起来，手势渐合中，捏个手诀，嘴里念念有词。房间内的气流随之变得有些急促，隐约声起。
某一时刻，道人手诀变化，食指中指并拢竖直，表面有绿光萦绕。他将二指伸向刘秀脖颈处，贴着那道狰狞的疤痕游走。待收回手指，那脖颈处的皮肤又恢复如初，与周围皮肤并无不同。
片刻后，桌上的人眼皮微动，然后稍稍拉开一条缝隙，黑色的瞳孔在悠悠转动，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打量了一会儿后，她完全睁开了眼睛，接着想要翻身起来。她开始用力，鼻息变得急促。只是手刚一碰桌面，她便“呃”的一声，幼小的手掌无力地从桌面上滑过。

“长公主殿下，您失血过多，此时肌肉乏力，不可轻动。”看到这幕，那道人面色恭敬地出声提醒。
可那人影并不理会，也没在意那道人对自己的称呼，仍旧不甘心地尝试。在经历几次失败后，她终于放弃了，闭着眼睛躺在桌子上，表情似乎有些认命的意味。
道人拱了拱手，又开口道：“贫道灵虚，拜见公主殿下。方才贫道已为殿下服药，此刻并无大碍，殿下只需静养便可。”
桌上的人影依旧没有反应，只是闭目养神。
那道人又补充道：“贫道再多嘴一句。虽然贫道不知殿下此次远游避劫究竟经历何事，但是人生如梦，希望殿下稍安勿躁，放下执念，回归本源，不要再行此极端之举。否则……不止殿下自己，连那身体中的另一道灵魂，也将不存。”
话音说完，桌上的人影睁开了眼睛，眼神冷漠地瞥了一眼道人，轻声回道：“滚。”
语气淡然，拒人于千里之外。
道人先是一愣，随即微微一笑，单手抬起，悬于胸前，捏个手诀。
现在掌握这具身体的，显然是想死但没死成的秦庸。整件事，在秦庸看来就是一个莫大的玩笑。的确，失足落水那是意外，按理来说，自己也本该就在那水中死去。没什么好怨恨的，他懂得人生无常的道理，但也并不意味着他就能坦然迎接死亡，只不过是晓得了人有时会突然离开世间，像开了一个真的玩笑一样。然而，人算不如天算，终究是再也无法见到那些值得牵挂的人。也罢，去就去了，何苦再来折腾这一遭呢？人生地不熟的，又回不到原来的世界，跟死了没什么区别。于是，发现自己想死没能死成的秦庸，语气很不友好，充满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