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少年3·真相(17)

“我们走！”刘刚招呼着同行的人离开，跑出了医馆。
“还有哪儿是瞧病的？”刘刚焦急地问着，驾车的人想了想，手指着方向。
刘刚二话不说，直接抱着刘秀跑向那里。
“快跟上――我看着驴！”
“知道！”
另一家医馆内，上了年纪的大夫摇了摇头：“准备后事吧……”
“骗子！”
第三家。
“没救了……”
“你们骗人……”
第四家。
“干什么！别把这断气的人往这里带啊！”
“我女儿没断气！”
第五家。
“你还是换一家吧，啊？”
没有说话。
第六家……没有了。
城里的医馆，该跑的都跑了，没有一个能治刘秀。
阳光照在身上，刘刚神色悲戚，怀里的女儿越来越凉，像冰块一样。他看着路上稀疏的行人，声嘶力竭地仰天喊道：“老天爷，救命啊――”
“嘭！”他重重地跪在地上，怀里紧紧地抱着女儿，弯腰哭了起来，额头磕在深黄色的土地上。
那哭声，带着莫大的悲恸，听得人肝肠寸断。
路过的行人看了一眼地上的男人，神色疑惑地走开了。
刘刚倒在地上，而同村的男人脸色复杂地看着他，没有上前搭手扶他起来。他从刘刚的反应中知道了这最坏的结果――不，应该说是证实了他心中那个最糟糕，也是最黑暗的猜测：那个往日里笑着喊他“风叔叔”的小女孩，再也回不来了。

刘刚依旧哭着，声音嘶哑。他此刻的心理是难以言表的痛苦，交织着悔恨，残忍地切割着他的五脏六腑。从看见那滩乌黑的血渍起，他就开始害怕，就像有人用粗麻绳吊起他柔软的心脏一样，疼痛地悬着。他倒希望就那么悬着，起码不会出现什么糟糕的事情，这样也许就有了转机呢。他想着：一定会没事的，只要进了城，把秀秀给大夫一瞧，嘿，就没事了。然后大家一起坐着正午的太阳，在驴车上唱着歌，在傍晚时分回到家里，此时秀秀她娘也把野菜汤熬好了，那冒着热气的汤里，还有几粒青黄色的小米――然而，那大夫，那许多的大夫都说道：
“没救了。”
没救了？――这是什么话，你摸摸看啊，这孩子还有体温的。虽然温度低，可她还是有体温的，你，还有你们这些人，为什么要乱说话呢？
“庸医……都是……庸……医！”
她才五岁啊，她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虽然她余生都要在乡村里度过，重复着每天的日子，但是那依旧还是或者，她会有自己的小家庭，会有自己的丈夫，也会有自己的孩子，还会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和一块不大的土地。她会从一个小女孩，变成一个大姑娘，成为一个新娘，成为一个母亲。真的，她的人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