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朝阳升起(2)

少女终于停下来，看我蹲在地上喘着粗气。
“你……”我为这恶劣的玩笑生气，却又被摇摇欲坠感带来的恐惧死死定在原地，生怕任何过大的动作都会导致玻璃的碎裂。
“您知道吗，化解恐惧的最好办法是接近它。”像是在观察我的反应，少女停顿数秒，用极认真的语气接着说，“不，不要逃，因为恐惧是会生长的，一旦失去控制……”
“就再也逃不掉了。”
话音来落，少女便自顾自地走开了。
不想被独自留在桥中央，我几乎是用尽全力站了起来，踉跄着跟上她的步伐。山间微湿的风带来阵阵凉意，满身的冷汗让我止不住地发抖。不敢看向下方，我神经紧绷，死死盯住她的背影。
少女穿卡其色的长风衣，系一条浅色格子围巾，深竭的短发被风吹得些许凌乱。她不急不慢地走着，脚步很轻。迷蒙的雾气里，只听到我不成节奏的脚步四处乱撞。
2
沉默， 瘆人的沉默占领了密林上方60多米的栈桥。这飘浮在云雾中的道路似乎连接着某处虚无的空洞，总也到不了头。

“听个故事吧。”少女回过头。
我得救似地点点头，走到与她并肩的位置。
“我能看见人的恐惧。”她看了我一眼,“人的恐惧是各种各样的，有的像一朵云，有的像一只鸟，有的像一艘飘浮在空气中的船只。它们跟随人活动，提醒人们避开潜在的危险。”
少女的声音不大，清冷而沉稳，像在自言自语。我没有细想这些话与故事有何联系，只觉得渐渐放松了神经，步入亦真亦幻的梦境。
我的恐惧是一团没有形状的灰白物质。平日里它总待在我看不见的角落，只有必要时才会形成一道灰白的屏障，抹去事物的形迹。正因如此我忽视了它的生长。而当我意识到这点时，已经太晚了。
我清楚地记得那是凌晨五点三十五分，我大汗淋漓地从恶梦中惊醒。我有记下梦境内容并加以分析的习惯，但那天我无论如何也回忆不出分毫，仿佛有一团灰白的物质遮住了那片区域。
是恐惧！可怖的情感被唤醒了，我不记得梦到了什么，只觉得那一定是糟糕到连回忆也不容许有的东西。于是我停止了回想，闭上眼想重新入睡。可恐惧已趁机跑出了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