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世界【一】(7)

我又是一脚蹬开了身侧在网中挣扎不停的怪鱼。让我毛骨悚然的是来自背后的拉力消失了。我不知道我的救命稻草是断了，还是被这条怪蛇给拽住了。怪鱼发出的光很亮，可水下的能见度依旧不高。我只能看见绳索向后延伸了一小段，便消失在黑暗的水中了。
我只得自己往身后的空隙中游去，蠕动的大地不断向我逼近。感觉就像是回到了从前，我行走在文明世界的拥挤人潮中，感到无比的逼仄与窒息。
自由，才是探险家真正寻求的珍宝。
为了自由，我的勇气便不会枯竭。
我直接站在那蠕动着的蛇身上，再次掏出刮鳞器。
“好家伙，今晚的宵夜吃蛇羹。”
就像人类初次行走在月球表面那般笨拙，我在苍白的蛇身上奔跑起来，跟随着我一路踉跄向前的，是刮鳞器下鲜红四散的烟雾。一路上，它袅袅婷婷地向上升起，一如人间黄昏下的炊烟。

它并未做出我想象中的剧烈挣扎，照旧不紧不慢地向我聚拢。
终于，周遭的缝隙狭窄到了一定的程度。我无法再跑动，甚至无法直起身来，只能在拥挤的洞穴中吃力地向前爬行。
在漆黑的蠕动着的深海中，我感到精疲力竭。我还是低估了这怪物的能耐。
一道黑影从我灯下一闪而至，我下意识地侧开身子，抬手用刮鳞器格挡了一下。
随即刮鳞器断成了两截，我整个人向后倒飞出去，眼底是一长串喷射而出的气泡。
见鬼！我左胸前的压缩氧气舱被割开了。我被后坐力抵在一截蠕动的蛇身上。索性我就转过身去，把氧气当作了人型喷射火箭的燃料。我一次次地撞在蛇身上，跌跌撞撞的样子像是一只翅膀受了伤的鸟在翻山越岭。
显而易见，这种奢侈燃料的浪费并不能让我逃出多远。更糟糕的是深潜服的完整结构遭到了破坏，我已经开始感受到深海下惊人的水压了。虽然还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但我无法保证下一分钟我不会被压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