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蘑菇》书摘 一十四洲(5)

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是永恒的。连最初的誓言都不是。
怎样一无所知地出生，就怎样一无所知地死去。
在被打碎之前，我们曾经认为自己领悟到了这个世界的全貌。
“别哭哈。”男孩道：“以后就有家了。”
审判者并没有兴趣也没有必要关注一个生物学家的认知怎样被毁掉，将这柔软的一团菌丝握在手里，陆沨道：“安折怎样让你失望了？”
“他也没有任何值得一提的感染性，”博士强打精神，叹了口气：“你们这种上过床的关系——你竟然还是个人，没有任何被感染迹象，你的意志也没有被他影响而变得善良哪怕一星半点，他和他的孢子一样感染不了人。”
陆沨淡淡看着他，似乎在思索什么，当纪博士以为他要说出什么有价值的话时，上校开口道：“我和他并没有上过床。”
博士直勾勾看向他：“那你比安折还要让我失望。”
“盲人要感知这个世界，只能伸手去触摸事物，但他感受到的显然不是这个事物的全貌，我们对世界的了解也像盲人一样浅尝辄止，注定只能看到表象。我们有很多假想，但是无法验证它是否正确。”波利这样说。“但是我们都是真的。”

人类之间的情感就是这样，你付出了什么，就会得到什么。
在这个时代，人类之间的信任是比生命还珍贵的东西，但我得到了。
“没有审判细则。”
朗姆说，先生爱这里的每个人。
“我会保护你们到我生命的最后一刻。”
“我们也会保护您和研究所到最后一刻。”
“我不知道……什么？”
“你不知道。”寂静里，波利道：“你爱他。”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波利告诉他：“他一定也爱着你。”
意料之外的重逢即是最后一次诀别，世上原来还有这样冰冷的酷刑。
“虽然不知道你们能存活多久，请你们活下去。”
“基地祝福你们。”
现在，到了换曲子的时候了。鲜血涂满的地面上，到处都是死亡。
安折听过很多人讲述基地的历史，那些平静的叙述像光芒有限的灯火，他提着灯照亮黑暗房间的每个角落，从而得以拼凑出这房间的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