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帝国(3)

谁也看不清谁的表情。挪/威解开领结，捉住丹/麦的手放到胸口，吞咽与呼吸声在空洞的黑夜里被安静地放大。
“诺……再多抱抱我，诺。”
挪/威低着头整理好衣冠，他的老大捂在被子里。视线已经适应黑暗，挪/威撇过头能看到那人眼睛里的光亮——但至于是反光还是泪水之类的，他没办法弄清。
“我走了，老大。”要在丹/麦酒醒之前离开。挪/威不打算回应他看似真切的挽留，长时间逗留只会在随后被更用力地推开——这种事他应该比世上任何谁都清楚的。
※
——挪/威是什么时候开始待在自己身边的呢？不是卡/尔/玛联盟结成的时候，丹/麦知道要比那更早，在很久之前，在斯/堪/的/纳/维/亚还没有明确国境线的时候。甚至那个时候瑞/典也在。他们都在。
丹/麦就在望着漆黑天花板的过程中慢慢酒醒。在过去的一百年里，他一边与瑞/典重复战争与仇恨，一边又总是在夜晚从与瑞/典亲密相拥的梦中醒来。那些争斗有多疼痛，他就有多希望瑞/典不要从他身边离开。
他实际上并不想要和平，对此时的他来说唯一的和平就是与从前一样，所有人都在他身边。

“亲友！”
丹/麦从未想到，有一天他会为了从前根本不在意的所谓和平，向瑞/典交出挪/威。事实是，他已经退无可退，但签下条约三百年来的流血和战争便可划上句点。
挪/威在走向贝纳多特的时候轻轻回头一瞥，但终究并未响应丹/麦的哭喊。他如常地没有表情，好像这一切理所当然似的。
从此以后，帚石楠和铃兰，都遁入了蓝色太阳无法照见的秘处。
和平。
有段时间丹/麦恨死这个词了。
民族主义是法/国大革命之后才出现的词汇，是普/鲁/士人创造出来的东西，本不应该出现在斯/堪/的/纳/维/亚土地上。什么瑞/典人丹/麦人挪/威人，统统都是斯/堪/的/纳/维/亚人。根本不需要什么相安无事岁月静好，北海大帝国才是这片土地上的人应该追求的——
“斯维利叶！把开瓶器递给我，”餐桌旁，丹/麦怀抱一瓶巨大的香槟，“在你身后的架子上。”
瑞/典的球队在今年的世界杯进了八强，这是一个傲人的成绩……至少对于北/欧诸国来说是这样。此刻几个国家正聚在瑞/典人的家里准备为他和他的球队庆祝。
开瓶器被准确地递到丹/麦人的手中，他冲瑞/典人露出他惯常那种明亮的笑容，“好啦，谢谢，到那边去坐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