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十三章 《江面天际 终会相交》(3)

“什么人才需要客气，是和朋友之间，是和陌生人之间；而无论对于亲人还是恋人，客气都显得有些多余，她不会喜欢你的客气，因为在这两种关系当中，客气是在制造距离感。”
“我和龙牙的距离感已经够大了，我不希望龙牙和我的距离越来越大，好吗？”
虽然他对乐正绫能流利表达自己的心声感到很高兴，但是这样的乐正绫，他真的很不适应。
对方就像是古希腊走来的哲学家，一字一句都是那么富含哲理与逻辑，而自己面对乐正绫时，就像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孩子，被说得哑口无言。
“你的话漏洞太多，假如我想要反驳，龙牙将无地自容，但只是因为我希望龙牙能自己醒悟，所以我一直没有打扰你，但现在看来，你需要我说点什么了。”
她感觉大脑皮层异常活跃，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一般，自己的思维就如那满天繁星，争先恐后地从云层后展露自己的头角。
乐正绫现在的状态，正处于她在国外确诊双相情感障碍的亢奋阶段，这种病症主要表现就是患者会在抑郁状态与亢奋状态交替出现，而处于亢奋状态的患者，就如现在的乐正绫一样。
精力旺盛，思维活跃，行动敏捷，与常人无异，甚至超越常人，但一旦亢奋状态过去，迎接她的将是坠裂般的死寂，这也就是双相情感障碍往往比单纯抑郁更加难以处理的原因。

但她并不自知，她从来不认为自己有这方面的疾疫，或者说，她并不承认。
因此，她将这段亢奋状态看做是上天赐予她的宝贵时间，是上天赐予她俘获龙牙芳心的最佳时机。
“江面和天际本就不相融，那是因为它们注定是两路人，它们虽然色彩相近，但实质相去甚远，就好比你让一条金毛犬和一头雄狮产生感情，那恐怕只会是食物链上的感情。”
“或者说，江面与天际本就是死物，它们的命运，从开天辟地开始就注定了，你我眼前的江水流淌千年，从远古走来，又流向遥远的未来，但水仍是水，江仍是江，总是天崩地裂、河床干涸，它也不能更改自己流淌的命运，但是人不一样。”
“我对龙牙的感情，并非物种间的隔阂，也非任人宰割的鱼肉，我们都有血肉，都有思想，都有感情，我们能自己改变自己的命运，能控制，或是释放自己的感情，这都是我们作为人的权利。”
龙牙已经听呆了。
但倘若摩柯在这里的话，或许只会为乐正绫的滔滔不绝所震撼，但不会为她口中那些富含哲理的话语而惊讶，因为他并不对零说出这些话来感到震惊。
她或许已经在沉寂时演练了千万遍，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而已。
“而且江面天际，永不相融的结论，只存在于现实世界当中，而我从来不相信，每个人的生活是一场现实，我更倾向于每个人的生活，是一部浪漫的艺术品，我们每个人，都是为它添砖加瓦的艺术家，如果我愿意，如果龙牙愿意，我们大可以让江面流向天空，让南极艳阳高照，让沙漠成为森林，让沧海变为陆地，人的生命无限，只看人敢不敢迈出这一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