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地小马(4)

不过这样的日子很快就可以结束了，开拔的日子即将来临，我能感到身边有一股暗藏的兴奋在新兵们的心中涌动，当然，也包括我。临行的前一天，我们接收到了我们的枪，那是一杆李-恩菲尔德步枪，大英帝国陆军制式步枪。那一天，我细细的抚摸了那把枪的每一个角落，感受这支步枪在我手中的重量，感受拉动枪栓的力道。在接下来的整场战争中，它都将陪伴着我，这杆枪也将是我唯一的依靠，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下发枪支的同时，我们也都领到了一张兵籍牌以及钢盔的帽徽，然而让我不解的是，与其它人的不同，我的帽徽上刻着两只马一样的生物，而其它人则是正常的约克团团徽。我曾询问过不少人，但他们要么说不知道，要么什么都不回答，战争年代，没人愿意多管闲事。
1914年10月16日，这是一个让我难以忘却的日子，这一天，我们结束了新兵训练启程前往伦敦港。火车上的旅程既无聊又漫长，从曼彻斯特到伦敦的风景可以说是从一个低谷过渡到另一个低谷，我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现在就长出翅膀飞往远方的法国前线。不过人不能飞，我也一样。在伦敦火车站，我们下车，随后步行前往伦敦港，一路上，不少的行人向我们投来各种各样的目光，大部分是羡慕与赞许，那个年代，入伍是勇气的象征，同样是荣誉的象征，穿上军装，便是为英帝国和国王服役。当然，我们最希望的还是能在路上遇到个小姑娘，最好是年轻漂亮的那种，这时我们就会展现出我们最有男人味的一面：把腰板挺的直直的，想尽办法让自己看起来英俊潇洒，然后祈祷能够收获一份意料之外的爱情。不过这样的机会还是少之又少，至少在我们这一队新兵中是没有这种事发生的。

当我们到达伦敦港时，整个港区已经快被等待在这里的远征军填满了，到处都是身着军装的士兵与他们的指挥官，他们也在等待着上船。每过一段时间，便会一艘轮船靠岸，然后放下从前线拉来的伤员，再替换上准备送上战场的远征军。那些伤员经过时，我们都会欢呼鼓掌致意，他们在战场上证明了大英帝国的不可阻挡，他们理应获得这样的礼遇。但，我却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他们眼中的迷离与彷徨，就好像他们将自己的灵魂也一并遗忘在了战场上。
伴随着一声鸣笛，轮船满载着渴望建功立业的士兵远行他乡，或许我们会战死沙场，或许我们最终只赚得了马革裹尸，但是现在，没人在乎这点，我们的心中只有那远在天边的战场。
1914年10月17日，经过一夜的远航，我们到达了里昂，这个法国的城镇就像伦敦一样，充满了现代化的气息，完全没有战场的感觉。好吧，我承认，不少英国人都以为在战争之初法国就变成了一片废墟，而他们的军队也溃不成军，亟待我们的援手。事实证明，我们错了，在里昂，我们见到了法国的军队，跟我们一样，准备奔赴前线。看起来他们的军容十分整洁，完全不像是我们想象中的那般落魄不堪，也不像报纸上写的那般破乱，事实上，我对能有这样的盟友而感到欣慰，起码不会是沙皇的部队那样一触即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