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埋的母亲(5)

了断……李丰年何尝不想给自己母亲一个体面。但是他去医院问过很多次，安乐死在国内并不合法，没有任何一家医院可以对病人进行安乐死。世界上只有少数几个安乐死合法。但是母亲的状况，李丰年知道长途跋涉对她而言已经不可能了。
“妈，你说什么呢？这样我不成畜生了！”李丰年流着泪痛苦的回绝了母亲的要求。
“老四，你不是最听妈的话吗？”母亲费力的抬起手，帮自己的儿子拭去泪水，却没有注意到已经也已经泪流满面了。
“你这是在帮妈啊，傻孩子。妈活不了多久了，在这样下去会把你们拖垮啊！你们爹辛辛苦苦把你们拉扯大，被活生生的累死。你们又辛苦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有了一份家业，妈不能把你们拖垮，不然妈”说到这里母亲的声音越来越激动忍不住的咳嗽起来，李丰年立马把桌子上的水递给母亲。母亲用力的抓住李丰年的手用嘶哑的嗓音说完了这句话“……不然妈，死不瞑目！”
在一个黑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李丰年轻轻的背起了母亲，同时为自己身后的轻盈而感到心痛——母亲居然比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还要轻。

走在通往山里的小路上，母亲不知为什么哼起了不知名的童谣，李丰年无数次的想要停下，跑回家里，因为他现在要做的，是一个早已经失落在历史长河里的习俗；当一个家庭里有了不能行动的老人，为了节约家里的资源，儿女常常会将老人背到山上，挖上一个山洞将老人放在里面，子女每天都会上山给父母送饭，每送一次就在洞口砌上一块砖，一直持续到到洞口封死。
这听起来不可能存在的荒诞事情，李丰年却知道是真实存在，他是曾经见证者，因为他的奶奶就是被自己的父亲如此背上山的。而现在这同样的事情不过是换了个角色，他最终变成了经历者。
李丰年的内心一直再在做着巨大斗争，当他停下脚步打算要不顾一切的跑回家事，母亲似乎察觉出了他的异常，像是在安抚一个哭闹的孩子一样，温柔的说：“别怕黑，有妈在。”
李丰年只好慢慢的走着，他希望时间在这一刻暂停，更希望眼前的路永远走不完。他的背上有着一个为了家庭甘愿抛去一切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