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埋的母亲(4)

这突然其来的提问，李丰年无言以对。
看着没有说话的母亲诺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继续说：“治不好，就不治了。你爸用命撑起来的家，不能被我拆了呀。”
说完这话，李丰年发现母亲浑浊的双眼似乎闪烁着泪光。
“妈……”李丰年还没把话说完，母亲就把玉镯子递给了他。
“老四，这是命。我不想没脸下去见你爸。当年你爸为了这个家是活活累死的，你怎么能眼睁睁的让我看着这个被我拆了啊！”母亲悲哀的说。
从那天晚上过后，一直放在大厅里的佛像不知道被遗弃在了家里哪个角落，再也无人替它续上香火。
母亲不再吃药了，原本就瘦弱的身躯，几乎是肉眼可以见的衰老下去，整个人像是皮包骨一样，只能终日躺在床上。
李丰年请了个长假，陪伴在母亲床前，几个哥哥姐姐也时常来到他家，经常是笑着进来，哭着出去。儿女希望用这种方式让母亲能够得到安慰，他们不停编造着谎话，声称自己过的很好，希望这样那够安抚母亲。

每当有儿女来看望母亲时，母亲那浑浊的双眼才有一丝丝生气，母亲总是不停的讲过去的事情，经常是她讲，儿女们听。但谁也不觉得厌烦，因为他们都这样的日子不多了。
母亲的病越来越严重了，李丰年晚上经常能听见她的呻吟。那夜夜痛苦的呻吟就像一根根针扎在他的心里，使他夜不能眠。
今天，在妻子外出后母亲突然将他喊到房间里，她叫李丰年把门和窗户关上，在李丰年的帮助下费力的坐起身来，对着李丰年说：“这么久，真是为难你了。”
“妈，说什么呢，这都是应该的。”
“老四，你读了这么多书，能不能告诉妈，人死了是不是什么都没有了。”
这一刻，李丰年有生以来第一次为自己是无神论者而感到遗憾，他很想告诉自己的母亲有着一个极乐世界的存在。
但是他不能，他知道这样的欺骗毫无意义，只能抓住母亲的手说：“妈别想那么多，还有我在呢。”
母亲听到这话，摇了摇头说：“不能在拖累你了。妈也熬不住了……”说到这母亲突然抓住李丰年的手，用近乎哀求的目光看着他继续说：“给妈一个了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