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温人》(4)

他说不出来话，却看见了亮光，一下就笑了——尽管那笑容非常勉强。他招呼我低头，我便顺从地俯在了他耳边。作为一个优秀的偷温人，牢记任务目标的遗愿必不可少。我这样安慰自己。
陆寒口中呼出的温热气息喷在我耳边，我瞪大了眼睛。
“我爱你。”
他说。
“温渡，我爱你。”
“你才是春天。”
我还想再说点什么，他的手却猛然垂下去了。我呆呆地抱着陆寒逐渐变冷的身体，终于不受控制地大喊起来。那瞬间，窗外光秃秃的树枝一下生出了许多花骨朵，医院的所有红梅一同绽放，鲜红地像血，又像一颗炽热的心。
什么是奇迹，是一夜之间绽放的红梅还是偷温人被暖热的心。奇迹没有给予将死之人更多的寿命，却令一个冰冷的偷温人获得了新生。
春天如约而至，或许是因为解冻了我的心，今年的春天获得了额外的温度，一切生命都更争先恐后地往上冒着芽，大地显示出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来。
我将陆寒葬在了医院楼下的红梅中，但我想这里不仅是葬了陆寒，也埋葬了一个寒冬。

偷温人的春天，是由一个出生在寒冬的孩子给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