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缘起 第13章 雨幕(3)

即便这是假的，实验室事故是假的，疫情是假的，封城是假的，甚至连这番话都是假的，只有因为这些谎言而困在小城里的人们的恐慌是真的，如果连对他们最低限度的歉意都没有的话，不管其他人，自己肯定无法原谅自己。
“等等，不对劲！”杨暮南突兀地打断了两人，“我们离检查点只剩下几百米，但前面一点灯光都没有。”
黑色的轿车速度逐渐减缓，停靠在路边，前后一片黑暗。银色的裂痕好似惊蛇在上空蔓延，瞬间的空白照亮整个世界，雷声重锤一般狠狠砸在孤零零的轿车上，轰鸣在每个人的耳边爆炸开来。
“也可能只是断电了而已吧，毕竟现在这天气……”言悦尝试着说服自己。
杨暮南握着方向盘的手不禁微微颤抖，她扭头看向石拙，压低声音问道：“你能看到什么吗？”
石拙在黑暗的掩护下悄悄发生变化，眼睛变为晶莹的黄色，黑色的瞳孔扩大到极致，占据整个眼球的三分之一，就像是嵌在琥珀中的黑玉，散发着锐利的光。
“能隐约看到有人活动，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开灯，先走的车也没有看见。总觉得有问题……还要往前走吗？”
杨暮南看着恢复原状后呼吸有些急促的的石拙，深深吸了口气，紧紧握住方向盘，像是下定了决心，“没有收到其他人的紧急联络，应该不会有危险，现在最重要的是离开这里回北京。”

轿车再次发动，杨暮南一边缓缓前进，一边唤出一条拇指长短的青色小蛇，转眼间就穿过车门，从侧面爬上车顶，向四面八方张开红外探测领域，结果很快就反馈给杨暮南。前方检查点的确存在不少红外反应，不过这个距离上无法得到更多的信息。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向前推进，距离也以肉眼可见的程度逐渐拉近。一滴雨落在挡风玻璃上，不等车里的人反应过来，无数雨点便紧接着噼里啪啦地在眼前溅开，模糊了视线。雨刷顶着一波又一波潮涌似的雨势奋力摇摆，却怎么也没办法让玻璃恢复片刻的清明。
直到隔着雨幕也能依稀看到检查点的站口时，杨暮南才将车停住，右脚始终轻放在油门上，直视对面走来的人影。
那人没有撑伞，身着湿透的绿色迷彩军装，背后挎着制式自动步枪，在暴雨中也挺拔着身姿，但与这种坚毅的军人形象不相匹的，是低到遮住眼睛的帽檐。他迈着稳健的步伐来到轿车旁，敲了敲驾驶座位置的窗户，示意交涉。
“不好意思，根据防疫要求，所有车辆和人员一律不得离开，请您立刻返回，如果造成不便请您谅解。”
听到这番话杨暮南有些不解，解释道：“同志，我们是从北京派驻的医务人员，现在受召回去参加会议，前面应该也有我们的同事从这里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