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缘起 第13章 雨幕

浓重的黑云仿佛宣纸上晕开的层层墨迹，在极低的天空中不断翻涌，看起来随时都会坠落下来，如同决堤的洪流席卷大地，将万物染上祛不尽的颜色。那不是纯粹的黑暗，而是黑白二色彼此对峙、倾轧、渗透而呈现出的，诡异与不详的乌灰。
一切的光亮都不见了踪影，无论是方才昙花一现的皎洁明月，还是人类文明的造物，都被无情地吞噬。充斥着穹顶的云流就像一扇大幕，云下危机四伏、杀意弥漫的世界则是舞台，所有人都是演员，没有谁可以安坐在观众席上置身事外，只能看着空无一字的剧本在幕后焦急地等待演出开始。
远处的天空不时出现短暂的白色电光，仿佛调试中的聚光灯明灭闪现，沉闷的雷声不断从四面八方传来，宛若盛大戏剧开始前的掌声。如果说还有什么存在可以端坐于云层之上，俯瞰众生大戏的话，恐怕只有那虚无缥缈的神明了。
一辆黑色的轿车趁着夜色和阴云密布，疾驰在空无一物的柏油路上，急迫得好像后面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存在在追着它。
“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还帮我把这些东西搬上车。”
言悦蜷缩在车后座的一角，身旁是那盆有半人多高的滴水观音，蒲扇大的叶子就快要碰到他的脸。其他不大的盆栽还勉强可以放进后备箱，只有这盆因为体积问题只能放在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