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的琴音者与浮黯山的童话（始）(5)

量色，观神，称情。
若鲸在用单支干粉碳素笔将此刻正坐在自己对面的茫画进手中一本名为《牌库》的众生相本，顺手在上面简简地记了几行没人认得的文字。她托着雪瓷封面的画本缓缓放远与本人作对照，茫探头一瞥没等看清若鲸便将画本无声地合上了：“素描画人像看起来近似遗照。”
“您能记住每一本您带着的书，为什么您记不住前些天记住的人呢？”
“记下她的人才有资格遗忘她，我已不记得有多少个世界拒绝了我……”若鲸捏着书脊将开页的一侧抵在面颊，“你完全可以选择遗忘，前提是要在最初选择记忆。”
“那为什么您要记住那些书而遗忘那些人呢？”
“因为不可爱。”若鲸简短地回答，“没有多少人是真心喜欢那些年长的纸页，真正有着求知欲的孩子终究只是少数，大多数人其实只是想茫然地消费掉在急促的生活中宝贵的空闲而已，也因此并无何等需要被记住，那早已融在一切中。”
茫很茫然地看着若有所思的若鲸。
后者轻轻一甩手中的《牌库》变成一柄折扇抵面半遮：“那些人就如同这扇中众相，添不上色彩也去不掉线条，再近些便是此刻，用你们的话说就是，我在说完最后一句话之后就不再与你交流，我不是NPC。”

“那在您看来我难道也——”
若鲸不明意味地在摇头：“我与花朵和岩石说话的时间远长于对文明，不可能从是否与怎样回应你的话判断我如何看待你，不过……一个不可能对人说话的人是可以随意诉说的，你可以放心地对我诉说你的心事，哪怕我要对人说，也无人可说。”
“您是怎么——”
“你藏得住自己的嘴，你还藏得住自己的人吗。”若鲸淡淡地微笑着，恰到好处地同时展露出极近的慈祥与极远的距离感，而那的目光则舔肤汲血般在她身上细细地抚戏着。
“您认识神吗？”
“如果这神存在过，我会知道的。”
“战争并非人们宣泄和平的工具，人们只是喜欢用和平点缀永恒的战争。”
若鲸被当成了魔女。
小镇的历史很年幼，她从何而来已没有活着的人记得，而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仅有的那薄薄的过去们并不足以为孩子们沉淀出多少帮助孩子们认知世界的东西。
所以，当从星海而来的征服者们无法理解地出现于这片荒土，带来了故事和秩序，带来了本就时刻萦绕于身边的铁与血，迷茫着恐惧着愤怒着的人们依照似乎是从若鲸的故事中得来的记载将给征服者们发糖的若鲸打上了“带来灾厄和不祥的魔女”的标签，一瞬间哪怕若鲸那“过于美好的外观”都被冠以各种莫须有的奇异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