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所有物品在随机消失,包括那扇核反应堆的门丨《余音绕梁》(7)
不愿与这个武力强大的新文明发生正面冲突,瞿曲咽下所有不满,踮着脚尖溜进书房,找到吉他便走,拱手让出地盘。
瞿曲向秦泠讲述了这场不战而降的遭遇战,秦泠笑得前仰后合。笑过之后,秦泠突发奇想:“你说,原本关在动物园里的动物们也会在其他地方回魂吗?”
“很有可能。”瞿曲顺着她的思路往下捋,“想不想一起四处走走,看看这个不一样的世界?”
秦泠被他勾起兴致,兴冲冲向墓友借来一辆皮卡,便要整装出发:“难得景区全面免票,这个时候应该不用排队吧。”
或许确实存在无人问津的景区,可无人驾驶的车辆率先占领了高速公路。曾经早晚高峰的车潮虽然漫长,但好歹还在流动,现在却是一潭死水。交通瘫痪,他们进退两难,面面相觑。
扔下汽车后,他们也放弃了遥远的目标,轮番改换自行车、滑板与轮滑鞋, 能走多远,便走多远。这是一段轻松愉快的旅途,他们从柴可夫斯基聊到弗里茨·克莱斯勒,从古典曲目弹到民间童谣,琴声是他们默契的语言,每一节小调都是独属于他们的暗号。
他们遇到一个兜帽少女,四处搜寻还能使用的单机数码产品,顽强地生活在旧世界里。他们见过一位追逐着相依为命的蝴蝶犬的老太,犬只原本和她一同老去,回魂后却成了顽皮的小狗。他们还看见或老或少的人们,怀着不同的执念,继续追求着想要的生活。这是比墓地还要丰富的众生相,流淌着人们对生命的渴望。
最让他们感动的,是一支草台班子。在电力消失,刻录音乐远离人世的回魂年代,他们决心带给周围的人快乐,自发组建起乐队。他们在喷泉广场住下,有时失去一两个同伴,有时又迎来几位同好,每天傍晚的演出却始终不曾中断。
秦泠同他们攀谈许久,深有感触:“文明已死,文化不知该何去何从,音乐也无所适从。可是只要热爱还在,每一天就依然有意义。”
五
在一个已经死去的世界里,任何疯狂的事情都不足为奇。
疯狂的旋风席卷每一个角落,谁也无暇顾及旁人的疯狂。
来到一座知名石砌大教堂的废墟时,瞿曲和秦泠决定办一场婚礼。闪婚也好,冥婚也罢;无需宾客,天地见证。
半个世纪前,这里还是一处恢宏肃穆的圣地。洛可可风格的石柱上,天使与花朵栩栩如生;繁复的拱廊间,绘着天国奇景的天顶画。每逢礼拜日,虔诚的信徒如织,相聚海崖之上,伴着往复的涛声,吟咏空灵的圣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