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里的贝拉[上篇](2)

“停，打住，你想说什么？”
“你呀，想象力，想象力！以后大家插脑机了，我们和观众是不是能在赛博世界见面？那个舞台效果！”
“你疯了吧，你想要观众都插管？”
“未来、未来嘛。”
“你未免也太乐观……”乃琳摇摇手中的稿子，“亲爱的，我还有点东西要准备，要不先让我自己待一会？”
“好哦好哦。”贝拉退了出去，还捧着手机，鼓着脸读着。虽然她现在已经刷到其他内容，但还是在想象技术的可能性。一想到她的演出能够收到台下实时反馈，而不只是弹幕串，她觉得虚拟主播给她带来的一些遗憾就得到了弥补。
这些技术性的东西偶尔会让她忽然沉迷一小段时间。乃琳知道贝拉的热情只是一阵一阵的，过不了多久就会忘了这离谱的事。
【一】 故障
当晚的直播事故是不可思议的，这超出任何主持人的控场能力。贝拉平素热爱演机器人，但这次未免也太像了一点。
最开始，她的手臂不受控制——没有关系，这是动捕设备和模型的bug，观众能理解，机位能调整……但是接下来贝拉说出来的话变得杂乱无章，不可理喻。首先是工具人紧急掐掉了音频输出，在之后的十几秒时间里，全体观众目睹手脚上下翻飞、头身错位的贝拉，在慌乱的队友中间做出异常的动作，挡也挡不住。她们的嘴都大张着，即使没有声音，也可以想象到现场充斥着叫喊，嘈杂一片。最终，确认无可置疑的事故不可挽回后，导播掐掉了推流。数万观众瞪着兀然出现的片尾曲不知所措。论坛人满为患，几分钟里就有上百种推理出现。

现场的Asoul企划成员可能比观众遭受的打击更大，几乎要疯了。不是模型或算法的错误，贝拉她……真的就像是一台坏掉的机器人一般，机械地痉挛、抽搐。嘴里冒出的声音完全被泄露的电流给改变。动捕房的门被撞开，一群穿着白制服的人冲了进来。成员四人看见有白衣人用某种设备猛击贝拉腰椎，贝拉抗拒的力度便降下来，剩下的同伙则压制住贝拉的四肢。白衣人呵斥着，让在场的企划人员回避目光，可是所有人的眼睛都已经呆住了。骚乱之后，又有一位头发发灰的男子进来，架着一副老一派技术员模样的厚重黑框镜。他的工牌藏在胸口袋里，两根挂绳露出来。他要求在场的所有人在得到允许之前都不得出入这个房间，并且，他有重要的话要说。
“这个，是……”他眼珠颤动一下，“贝拉，有点情况要和各位说明。首先，不要问我们是谁。”他此刻应当是这出场景中的权威，但他自己也放不下紧张。在场企划人员的眼神仿佛要把他的心都给攫出来。
“贝拉是个机器人。嗯。其实，我是要让你们听明白，才用这个词。不是什么机器人，她是一整套……方案，你们要知道的。她不仅有她的AI人格，还有与之配套的机体——嗨！”他挥挥手，现在不该介绍这种东西，“总而言之，她是我们送出来的社会测试机，这个，主播直播的企划，是……算了，你们反正都会知道的！企划是贝拉图灵测试的一部分。一开始，我们都很紧张，但一直以来她都让我们满意，我不知道……咳，当然是要感谢各位的配合。况且从技术上说，她确实通过了，毕竟问题不发生在关键的地方。”他不确定这能不能起到安慰作用：“虽然现在出了这么大的局面，不是，是困境，但我们还是为贝拉感到骄傲。你们都做得很不错。其次，你们现在听不进去没有关系，在情况稳定之后，一份概要会交到各位手上，里面会包含整个事故情况的说明。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