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冢（四）(2)

几个人急吼吼地跟在后面，只有顾言被柳无忌架着，慢慢地在后面跟着，不急不忙的，倒颇有几分游街的雅兴。
”乍看像个先生，再看却是个沾了点墨水的游勇。“
”乍看像个将军，再看却是个懂得点计策的莽夫。“
听到顾言小声的调侃，柳无忌倒是不动声色，还是浅浅的笑着，反唇相讥。
两人在一照面，又都笑起来，肆意，放纵，眼神里还夹着野性，瞳孔却深邃得像枯井。
十几天里，无论是奔袭，还是固守，甚至于一同求死。他们没说过什么多余的废话，连男人们惯常的调侃也没说，但当他向右劈杀的时候，他的左边一定有把剑替他拦下所有。
男人们不懂言笑，只会把心放在一起，用手中的刀剑作纽带，缠成磐石，便再不惧怕什么黑云压城，什么马革裹尸。
”咯，到了。请诸位入座。“宦官不男不女的怪声升起，直指着酒宴的下首。
几个人没说什么，就这么凑过去了。百夫长拿起酒就往嘴里灌，另一只手也不闲着，径直伸向座上的佳肴。公公眉头一皱，却也不想与这些蛮子扯什么礼仪规矩。

”够了！还嫌不丢人吗？“顾言冷冷道，剑眉紧锁，直到几人规规矩矩地做好，才缓缓看向上首。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瘫着，披着华美的黄袍，精细的做工一看就不是凡物。
镇远侯，帝国难有的五个异姓侯爷，而这一位更是现在最年轻的侯爷。一身纨绔气还没散完，却也掩不住其身份的高贵。侯爷看都没看这些残兵，一心都在身旁那个千娇百媚的女子上。雪白的手掌游走在姬妾诱人的身段上，眼神迷离，未经沧桑的脸贴在美人的颈窝，唇间微启，激得美人咯咯的轻笑。又见小侯爷倾倒在耳畔，热热的说了两句，又是几片红霞掠过佳人如花面容。许是什么海誓山盟罢。
顾言自幼便在市井中厮混，自然没见过公子王孙的奢靡。此刻看着两人在上首调情，自然觉得不堪，眼神也冷冷的，往四面移去。
周遭的到都是些领军大将，虽未着鳞甲，但一柄柄金纹玉饰的长剑也在无声地诉说着其主的显赫身份。他们大多都正襟危坐，不曾去看上首的荒唐，眉间亦有些许喜色，大抵离不开官秩的升迁。一将功成万骨枯，诚不我欺。
身边几个人倒多少有些不习惯，也是，锦绣虽好，却不比一缸好酒来的实在。何况在座的都是些达官显贵，更显得放不开，多少有点怯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