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12)

那段时间里，他才是一个“有爸爸的人”。
在黑暗里的、无声的、悄悄的分别，是冼念霂儿童时代最无助的事情。
再到大一点的时候，在光忆霡能跑到他们家串门留宿的年纪里，那个男孩子就是他的光。
他会陪着他，每一个梅雨季，每一个春夏秋冬。
两个小孩一开始一起睡的时候就喜欢贴着，有时候面对面枕着胳膊睡，有时候冼念霂的后背靠着光忆霡的胸膛。
在他们从前在一起的日子里，这两个动作的保护感和占有感还不明显，越到后来两个人体型开始有了差别，这个睡姿才更加甜蜜和缱绻起来。
更让人心满意足的是对方的“晚安”，伴随着晚安吻，永远不会迟到。
凌晨四点钟，城市起了风。
“晚安。”冼念霂轻轻的回应，然后献上了他从未主动的晚安吻。
那是一个圣洁的仪式，就像冼念霂大一结束的时候拽着光忆霡的衣角的那句“我们同居嘛”，就像更早的时候，从小男生的“爸爸爱你”到“爹系男友”，还掺杂着光忆霡最开始的告白，“阿霂，我喜欢你。”
“阿霂，我爱你。”和现实几乎完全重叠，光忆霡醒了。
“呜……”冼念霂当即发出小兽似的呜咽，他想，什么都告诉他吧。

“其实，我大一的时候就有肺炎了。”
窗外又开始飘雨。
“实在是……”光忆霡眼底刚睡醒的清明被心疼代替，最后变为汹涌的爱意，“实在是为难我们阿霂了。”
“嗯，真的，特别难受。”冼念霂垂下眼帘，他能感觉到眼前人在慢慢靠近，那是一个他们惯用的接吻姿势。
“不难受了，我在。”大概是光忆霡用气声说的话，这句之后，零星的雨点变大了，像是一场盛大的祝福。
吻住彼此，抓住时间长河里，他们的未来，然后一直一直，在一起。
光忆霡是从“我喜欢你”到“我爱你”的蜕变，冼念霂是从被索吻到献吻的应答。
北方和南方同时下起的小雨是对他们的见证，他们在梅雨时节相爱，此后的每一季梅雨，都有彼此作伴。
小雨绵长，霡霂情深。
南方北方，都温柔。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