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冢（二）(2)

顾言接过残刃，用手摸过刀身，轻轻沉吟。
“你不会还寄希望于那些公子王孙吧？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我们那宁远侯是个什么人吧。哼，一个才刚刚接过侯位的小子，才把朔北防线丢了，就赶紧往京都逃命。或许这朔北十二城的百姓还没他的鹰犬重要吧。”
“你这狂生，怎敢如此胡言？"一旁的甲士听见侯爷被如此侮辱，当即发声，力叱狂生。
”够了！“将军一把抓住他放在刀鞘上的手，”我确实没信过他，但这里算我半个家，也绝无理由让这些平民直面凉人铁骑的屠刀。“
”可你有办法吗？匹夫之勇么？“
甲士火气正盛，差点挣脱那只手，就要拔刀出鞘。
”你真的知道吗？先生。那些窝坐成一团的，都是些铁血的边军战士，倘若不是将领的无能，那朔北七镇何至于沦陷。你以为他们想吗？他们也是男人，也曾看见妇孺被屠，他们就像一群干草，只需要火星一点，便是燎原之火。“将军冷冷地看着黑袍人，久经沙场的杀气与傲骨骤然而生。此刻，他面朝大雨，却像在检阅千军万马。
或许这就是天生的将种吧。
先生弯腰行礼，神色不再倨傲，隐隐有火星燃烧在他漆黑的瞳孔中。

”那将军有决策了吗？“
”先生呢？“
两人相视而笑，沉吟而出，声似惊雷，遏制行雨。
”奔袭黑石城！“作为大凉的边境重镇，不仅作为突出部压缩着边防，更在凉军大肆入侵时充当中枢，连大凉上将军的行营也在此地。
”你必须一击而中，并且固守此地三天，方能解北境之忧。“
”不！要五天，我要他们都死在这片土地上。“疯狂的神色闪烁在顾言脸上，连甲士都觉得胆寒。他犹记得那天他要率队迎击凉军时，也是这般模样。
两双手在风雨里紧握在一起，两双不可洞测的眼瞳碰撞着，像要擦出火星，把这世界都点燃。
”唐国甲士，顾言！“
”唐国白衣，柳无忌！“
武器不能久藏于鞘中，黄金不能长埋在土里，男人们提刀上马，为着家国或是荣耀踏上征程。北辰七星在夜空里静静闪耀，钢铁与热血终将碰撞在一起。
这不是一个好时代，但这就是——
属于他们的时代。
始平二年六月九日，福兴镇守卫副将顾言，率部北出，奔袭百里，直取黑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