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夏天 No.12(5)

“睡会吧，到家了我叫你。”他说着，打开双闪灯，靠边停下车，脱下外套递给我。然后调了调空调，关上双闪灯，踩了踩油门。
我盖上他的外套，闻到一股浓浓的烟味，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他看没看到，便蜷在座椅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拍拍我的脸把我叫醒，说：“到了到了，下车吧。车费给你免了。”
我把外套递给他，透过车窗看看四周，雨停了，车子停在我家楼下，四楼的窗户里亮着橘黄色的灯。
“那我走了。”
“嗯。”他忽然显得非常疲惫。
我下了车，向着楼道走去，他又摇下车窗把我叫住，说：“照顾好你妈妈。”，说完便迅速地摇上车窗，点了一支烟。
我又坐回车里，向他讨了一支烟。
“你真想她的话，为什么现在不上去看看？”我摸出打火机，点燃了烟。
我点烟的姿势居然和他如此相似。
“唉，你小子，少抽烟啊，能戒就戒了。”他松开安全带，转过头来，关掉了收音机。
“知道。为什么现在不上去看看？”
“都好多年没见面了，也没打声招呼就突然过去，多不好。”他又一次尴尬的笑了。

我没多说什么，心里腾起一缕微弱且酸涩的怒火，下车走进了楼道。
车外有一点凉，我那微弱的怒火旋即变的冰冷，而后熄灭了。
我站在楼道的黑暗角落，看着他打开车里的灯，又打开了收音机，把座椅放到最低，双脚架在仪表盘上，嘴里吐出一缕又一缕白烟。然后他接了个电话，赶紧调好座椅拉上安全带，一脚油门加上一把方向盘，像惊恐的羚羊似的奔逃出了我的视野。
我目送他离开，突然想再抽一支烟，却发现自己忘了买，便懊恼地摇摇头，一步一步地爬楼梯。
我这才想起，自己已经不知多久，没喊过他一声“爸爸”了。